是、可是——”杨悠悠委屈的小脸皱成一团,可怜兮兮地看着卞朝晖,有点不甘心,还想争取一下下福利。
“出去!现在、马上、立刻!”高分贝的音量配上卞朝晖此时媲美夜叉的脸,令杨悠悠立即住嘴,不敢再停留半分,抱着脑袋一溜烟地蹿出了门外,还不忘记顺手带上门。
“关心你的人,还不少。”只见落地窗后,逃出去的杨悠悠和其他的人结成统一战线,隔着一块玻璃眼巴巴地瞅着他们,维妮嘴角的笑纹更深。
卞朝晖顺着维妮的视线看过去,脸色越发难看。他快步走到窗前,“刷”的一声合上百叶窗,杜绝了外面所有的偷窥。而后将门反锁,以免惟恐天下不乱的杨悠悠再借机溜进来。
再检查了一遍,确定万无一失,卞朝晖才满意地拍拍手,转过头,却发现维妮已经起身,径自走到之前为腾出空间而被乱七八糟丢弃在地上的稿件旁。这才想起,桌面上还明目张胆地放着三张没有得到维妮应允她的照片,心顿时提得老高,不知道如果她发现自己在未经她过她同意私自冲洗出来的照片后,会怎样处理?
“维妮!”见她又要往前走,快要接近办公桌,情急之下,他高声叫道。
维妮停下脚步,回头,挑起一边眉,看他。
“这个——”急中生智,卞朝晖的舌头匆匆转了个弯,“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地上的稿件拾起来?”
“当然。”维妮蹲,着手整理一堆被扔得到处都是的稿件。
卞朝晖悄悄地移动脚步,一边观察维妮的举止一边慢慢接近书桌,靠着桌角,他的手摸索到三张照片,背在身后。
“好了。”
正在张望合适的藏匿地点,冷不丁,维妮站起来,将整理好的一摞稿件放在他桌上。
“这么快?”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句话,懊恼多过赞美?”见他心不在焉,两只手背在身后半天也不伸出来,维妮一手撑着桌面,倾过身子,一脸怀疑地看他。
“我?哪有?!”淡妆宜人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他心跳漏了半拍,要不是还记得手中拿着东西,恐怕早就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上去。
他心虚的模样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搁在桌面的那只手慢慢地爬上了卞朝晖的胳膊,娇颜再向前贴近了一些,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胸膛一直一直往上爬。
“卞朝晖!”
软软地带着鼻音的腔调很,更别提,喊的还是他的名字。
卑鄙呀,居然用美人计这一招来诱惑他。要是意志坚定,他有两个选择,要么推开她、要么自己闪开。可惜,一双柔荑在自己胳膊和胸膛上下其手,他很是没骨气地想要继续享受。
维妮的手滑过他的臂弯、滑过他的腰,一直滑到他的身后,沿着他的手腕,触到他一心想要遮掩的东西。
不费吹灰之力,就这样攻城掠地,大获全胜。
等卞朝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三张他一心想要私藏的照片,已经落入维妮手中。
“这——是我?”维妮有几分惊讶地低头凝视照片中的人,有那么几秒钟,她恍了神,没有认出自己。
裤脚绾得老高,随意坐在沙滩上,鬓边凌乱的发丝被海风吹拂,贴在脸颊……
“维妮,你听我解释……”提心吊胆地打量着维妮,怕她一怒之下撕毁照片,卞朝晖小心翼翼地拽住照片的另一角,见她没有反应,用力拉了拉,拉不动。
衣着不算得体,妆容掉了大半,头发也开始松散,原以为这样的自己上镜,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可是,不曾想过自己也可以这么随意,失去了庄重,多了几分率性;退去了干练,展现几分潇洒。原来疲惫伪装之下,如果全然放开,她,也可以洒脱张扬。
“你——”她终于抬头,盯着卞朝晖,才说了一句话,拿着照片的双手就被牢牢握住,接着是卞朝晖紧张得变了调的声音——
“维妮,拜托,千万不要撕了好不好?我承认是我不对,是我不该,但是拍也拍了,你就发发善心,留它们一条生路好不好?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行不行?”
字字句句,都在诉说自己的不是,但是为什么听在她耳中,总感觉好像自己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要毁掉人家辛苦得来的劳动果实?
“真的什么条件都答应我?”盯着卞朝晖很“哀怨”
的眼睛,维妮突然开口问他。
“真的、真的。”卞朝晖连连点头,一心只牵挂他的宝贝照片。
“那么——”维妮拖长了声音,假装思考,毫不意外地瞅见卞朝晖也屏住呼吸,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我要一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一张?一张什么?”被她一句话勒得差点神经崩溃的卞朝晖还在发愣,有点搞不清头绪。
“笨蛋!”责骂声中,却多了几分娇嗔,趁他没注意,维妮猛地缩手,退后几步,怞出一张照片,将其余的两张递到卞朝晖的眼前。
这、这是什么意思?卞朝晖张大了嘴,盯着近在咫尺的两张照片,伸手指指维妮,又指指自己。
“还不拿着?”维妮甩了甩手中的照片,“是不是想我把它们撕掉?”
这一招果然管用。前一秒还处于神游状态的卞朝晖立马行动迅速地一把夺过照片,宝贝地抱在胸前。
还好、还好,完好无缺,没有被人道毁灭。等一等,维妮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要一张我为你拍的照片?”他看着笑的维妮,措辞很谨慎。
“对,我要一张你为我拍的照片。”维妮点头,很肯定地回答。
空气中没有酒味,证明她今天没有喝醉;她的脸色很好,不像头痛脑子发热有问题。那么,就是说,她现在没有说醉话,也没有说胡话,能够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才对。
“你好像在怀疑我是不是够清醒?”维妮又好气又好笑地看卞朝晖颇有疑虑的模样,“看来我有必要认真反省一下自己的信誉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半真半假的话,使卞朝晖有些赧然,但是还是不太放心,忍不住又追问:“你真的很喜欢这张照片?”
希望她不是为了安慰他,所以采取各个击破的方式,今天拿一张,明天拿一张,后天再拿一张,然后扔进火炉里,统统烧掉。
“需不需要我证明?”维妮耸耸肩膀,很好心地建议他。
证明?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行之有效?
见维妮移动脚步,一步步向他接近,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紧张起来,准备向后退,却被她拉住了手。
她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很是动人。美丽的水眸中荡漾着他的影子,似乎要将他溺毙。他一时间看傻,舍不得移开目光。
完了、完了!大脑一片空白,呼吸紊乱不堪,意识也开始恍惚。有什么湿润又带着玫瑰芳泽的东西贴上他的唇,他才自动自发地伸手,环住了好像跟他靠得很近的柔软躯体。
“这个证明,你还满意吗?”
许久之后,直到耳边有维妮小小声的询问,卞朝晖才回神,触及维妮戏谑的笑容,他脑袋轰然一片,红潮迅速占据面庞,一直烧到耳根。
不是偶然、不是失误、不是幻觉,维妮她——主动地给了他一个甜蜜的香吻呐。
自我陶醉了半天,才意识到维妮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报社。
“找我,有什么事吗?”话问出了口,才发觉这样问题实在有些傻帽。理论上,在这么好气氛的催化下,他应该很柔情地握住对方手,然后含情脉脉地问她有什么地方值得效劳才对。
直白的问话,硬邦邦的语气,配合着他僵硬的表情和不自然的笑容,公事公办得厉害。若不是知晓原委,她恐怕真的会以为他用装腔作势来拒绝她。
“你肚子饿吗?”不回答他的话,她反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有、有关系吗?”对于这意料之外的答案,卞朝晖舌头打结,差点转不过来。
“有啊。”维妮很轻松地点点头,松开他的手,径直走到沙发前,俯身拿起先前放在上面的纸盒,打开来,递到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盒子里的东西有点奇形怪状,像是某种可以食用的东西,但是形状的不规则和颜色的不自然,令他心生几分警惕。
“我做的樱花饼。”维妮回答他,有点兴奋,“试了几次才成功,想要让你尝尝。”
注视她充满期待的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厨房的惨状来,吞了吞口水,他回想着自己曾因为乱吃东西而被折腾得几乎三天离不开卫生间,一时间,犹豫该不该吃下眼前未经“检验”的据说叫做樱花饼的东西——虽然他怎么看,也没有看出哪里像樱花饼来。
但是,她偏偏又用那种很无辜、很期待的眼神看他,还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说自己不吃,会不会太打击人家的自信心?
“卞朝晖!”
他发誓,今后若是再有专栏,他一定要写关于女人声音的话题。美丽的容颜不是男人最大的敌人,致命的诱惑,却是这种欲语还羞的怯怯呢语。
狠了心,豁出去,卞朝晖抓起一块糕点,就塞进自己嘴里。
“怎么样?”维妮紧张地看他古怪的表情,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味道,好极了!糕点入口即化,出乎意料之外,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香甜溢散开来,还伴着若有似无的樱花气息,慢慢地,一直渗透到胃里。
好久没有吃到这么有特色的东西了,被泡面和快餐折腾了这么多时日,他的胃,满意地叫嚣着,终于有了归属感。
卞朝晖幸福得快要掉眼泪,欲罢不能,紧接着狼吞虎咽地消灭掉剩余的樱花饼,恬恬嘴,还觉得意犹未尽。翻过纸盒,使劲拍了拍,直到确认里面真的已经空无一物,甚至连残渣都没有一丁点儿留下。
仅仅思考了一秒钟,卞朝晖当机立断,拉过维妮的手,风风火火地就向门外走。
“我们去哪里?”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维妮被卞朝晖拉着,跟在他身后,不解地发问。
“你家!”卞朝晖言简意赅,走到反锁的门后,开始旋转门把。
“去我家,干什么?”
“我上瘾了。”卞朝晖拧开门,及时挡开不知道在外面窃听了多久的杨悠悠,环视了周围还来不及散开的尴尬好奇宝宝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过身,拥住维妮,俯下脸,以他的额头轻轻抵住她的唇,无视一干人等跌破眼镜的吃惊模样,很欢快地对她说——
“你家里,做樱花饼的材料,应该还没有用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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