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床上。
可她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地,“妈妈,妈妈……”朦胧的呓语逸出唇,“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她闻言,面色更柔,“我不走,只是帮你倒杯水。”
“不,不要——”丁蔚依然紧抓着她,“你一走就不会回来了,我知道,我知道——”她狂乱地说过.强展眸,红涩的双眼满蕴哀求。
她没清醒,她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沈母一阵心酸,“可怜的孩子。”她拍拍丁蔚的脸颊,俯,在她前额印下一吻。
“妈妈别走,别离开我,爸爸……不要我了,我只有你,只有——”
“好,我不走。”沈用诱哄她,一转头,恰恰对上幺儿烦恼的脸庞。“药拿来了吗?”
沈丹青点头,将药递给母亲,“还有开水。”
“你喂她吃。”
“嗯。”他在床衅落坐,“丁蔚,吃药罗。”他将药送入丁蔚嘴里,又把水杯搁到她唇边,“来,喝点水。”
丁蔚朦朦胧肱地扬眸,“丹青?”
“是我。”他温柔地微笑。
“丹青。”地伸手抓住他,“丹青,你帮我留住妈妈.看着她,别让她走了。”
沙哑的恳求令他心悸,“……好。”
“谢谢。”她这才安心地松口气,乖顺地喝水服药。
吃完药后,她像是累了,掩上疲倦的眸,沉沉睡去。
看着她蜷缩在被窝里的身躯,看着她即使入眠后,也不安心地直抓着他和母亲的小手,沈丹青的心强烈疼痛。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只知道自己从来不曾如此无助。
沈母仿佛明白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你在这里好好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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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昏睡了整整一天,一整天,脸色一下苍白,一下烧红,身子一下寒凉,一下燥热。
他很担心,一直坐在床畔紧紧握住她的双手,两道眉头不曾稍稍松开。
妈妈说她的烧逐渐退了,可他不觉得,他觉得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体温还是忽冷忽热。
他感觉她很痛苦,就连在昏睡中身心也饱受折磨。
她很痛苦不停地吃语,她唤她妈妈,唤哥哥,也经常唤他。可她唤最多的,却是她的父亲,她一直在求他,喃喃地不知求些什么,一遍又一遍。
他听了,胸口逐渐蕴积一股杀人的冲动。从来不曾想过对谁使用暴力,可现在,他忽然很想好好痛揍丁蔚的父亲一顿!
那男人实在不配拥有像她这么好的女儿,实在愧为她父亲。
他想揍他。愤怒烧红了沈丹青一双眼,他紧紧地攒眉,可伸手抚向丁蔚前额的动作却是轻柔无比的。
苍白的额似乎曾经撞到过什么,有一小块淡淡淤青
那淤青,揪扯着他的心——不,应该说她全身上下,都揪扯着他的心。
“我该拿你怎么办?丁蔚。”他低低地说。
人人都说他对女孩子十分体贴,班上的女同学更异口同声赞他温柔,可那些体贴与温柔其实只是一种礼貌,一种风度。对丁蔚,他绝不是礼貌或风度,而是……是什么呢?
他也捉摸不清,只知道自己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有过这样的感觉。他敬重她,心疼她,怜惜她,却也……气她。
有时候她真的很令他抓狂,比如这次,他实在很气她一个人在外头淋了一夜的雨,却迟至今晨才打电话给他。
而且,还是找他借钱。
可恶!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她难道……难道一点也不懂他对她的心意吗?为什么总要用这种方式惹他生气?
想着,他不禁忿忿低语,“丁蔚,你就不要给我醒来,你一醒我肯定先骂你一顿。”
仿佛听到了他愤怒的低哺,她挪动了一子,唇间逸出模糊的声吟声。
他吓了一跳,“怎么啦?丁蔚,不舒服吗?”连忙伸手探向她的前额。
随着他的动作,浓密的眼睛一颤,接着,缓缓扬起。
迷蒙的眸光凝住他。
“丁蔚,你醒了吗?”他大喜,可立即又是一阵惊慌,“你感觉怎样?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倒水?还是你想吃什么?对了,你可能要先吃药,我去问妈妈。”
他慌慌张张,迭声说道,她只是静静凝睇他。然后,沙哑的嗓音扬起,“我……没事,丹青,你不要这么紧张。”
“紧张?我哪有紧张?”他干笑,旋即起身在房里四处绕,一下倒水,一下找药,忙得像只团团转的苍蝇。
她看着,嘴角不禁微扬。
终于,他张罗来了药用水,“来,再吃一颗退烧药。”
“嗯。”她点头,在他的撑扶下直起上半身,咽下了药,“谢谢。”低低道谢后,她虚弱地靠回床榻。
“感觉怎样?”
“头很痛。”她白着脸,“喉咙发干。”
“当然,你发烧了。”他陪她,“谁教你在外头淋雨?”
她没说话。
“丁蔚。”她落寞的神色让沈丹青本来想狠狠骂她一顿的决心倏地消逸,“唉,你啊。”他无奈地伸手柔柔她的头发,“干嘛不早点打电话给我?”
她苦笑。
“跟你爸爸吵架了吗?”
她垂下眸,“他……我看见他跟女朋友在一起。那个阿姨……她——”
“她怎么了?”
“她希望我搬离家里。”
“什么?”他提高声调,“那你爸怎么说?”
她没说话,可细碎的呼吸已足够说明答案。
“可恶!”怒火立即在胸中翻腾,“你爸他竟然这么狠?他要你搬出去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哪儿?”
“别说了,丹青。”
不!他要说。“你爸爸真的太过分了!他到底想要你怎样?”
“我想他也许不是认真的,也许我听错了——”软弱的辩解消逸在空中。
瞪着她苍白的面容,沈丹青只觉得怒火更炽。
可恶!他气得发昏,可面对着丁蔚像雪般惨白的容颜,却强忍不语,他知道她不会想听他批评她父亲。
仿佛明白他内心的思绪,丁蔚感激地瞥他一眼,她倾向他,轻轻握住他的手,“谢谢你,丹青,谢谢你救了我。”
“说这……什么话!”俊容立刻进组成一颗熟透的番茄,他绷着身躯,感觉被她柔美握住的手微微发颤,“你才……才莫名其妙,你知不知道我一听说你打电话来借钱,都快……快气疯了。”
“为什么?你不想借我?”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他瞪她,感觉怒气又升上来了,“我是气你于嘛那么见外?你根本一开始就该来找我,不应该一个人在外头晃荡,还想着回台北。如果不是因为没钱,你就不会打电话给我了对不对?你就会马上去台北了对不对?那我……我究竟算什么?没想到你在困难时居然一点都没想到我!”
气愤的言语一字一句敲入她心扉,她有些疼,却不是因为他的怒,而是因为她听出那其间蕴含着浓浓关怀。
他是真的担心她呵。
“我怕……你不理我,我之前那样对你——”
“你简直气死我了!”他气呼呼地说,而这样急躁的神情更惹来她无限心酸与感激。
“谢谢你,丹青,谢谢。”泪水刺痛她的眸,她眨眨眼,忽地仰起头,在他颊畔轻轻印下一吻,然后整个人偎入他怀里。
他僵住了,整个人一动不动,如遭雷击。
“抱我。”她柔柔地要求。
不,这不是真的,她不是认真的,她发烧了,脑于迷迷糊糊,他不应该借此占她便宜……可她的身躯好纤细啊,靠着他的感觉那么温软,那么舒服……
他舍不得放开,真舍不得!
“丹青,你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异样,她抬脸哑哑地问。
“我?”他蓦地凛神,惊怔地望了她好一会儿,“没事,没怎么,我没事。我……我……我只是——”星眸落向她的唇,脑海不停回忆那两瓣唇的柔软,虽然苍白,可落入他眼底,依然是的柔软。
他觉得头有点晕,沉沉的、重重的,很像发了烧的感觉。
不会吧?难道被她传染了?
一面迷蒙想着,一面收紧双臂,幽邃的眸朦胧地锁住她,锁住那两瓣可爱的唇。
也许他可以再试一次。心跳一声声在他胸膛擂响,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耳根的声音……
“丹青,你饿了吗?吃饭了。”
正当四瓣唇刚刚相接时,某个清朗的嗓音杀风景地打破房内一片旖旎。两人听了,都是一震,分别往后退开。
“丹青,吃饭喽。”房门打开,一颗带笑的头颅探进来。
是他那可恶的三哥——沈行书,瞧他笑得那么诡谲奸诈的模样,他可以肯定他是算准时机闯进来的。可恶的家伙!
沈丹青紧紧咬牙,“知道了。”
“啊,小姐也醒来了吗?”沈行书明知故问,潇洒地朝丁蔚摆了摆手,“你好,我是丹青的三哥,行书。”
丁蔚尴尬地回他微笑。
“小姐既然醒了,也一起下来吃饭?”
“我”
“拜托!三哥,叫什么小姐?”看不惯老哥假斯文,沈丹青粗鲁地插口,“她是丁蔚,你叫她了蔚就行了。”
“不行,连名带姓叫多没礼貌!”沈行书狠狠瞪他一眼,转向丁蔚,又是一脸温文,“不好意思,我弟弟没家教,让你见笑了。丁小姐,一会儿一起下来吃饭啊。”语毕,他迷人地一笑,优雅退开。
丁蔚目瞪口呆,“丹青,你哥哥……好有礼貌。”
什么礼貌?他们只不过专会在女性面前装绅士、扮斯文啦!沈氏风度,哼哼。沈丹青不屑地冷哼,几乎忘了自己同样具有家族遗传。
“他叫行书?”
“对,就是书法里的行书。我们家四兄弟是依照琴棋书画来命名的。唉,我妈妈一时高兴,可害惨我们了。”
“你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其实我算好的。”他笑,“为了我妈妈一时兴起,他们在学校可被同学笑惨了,尤其我三哥,老被人追着问为什么人家颜行书打篮球打到可以主演‘MyP’,他却连小人物三步上篮也不会,搞得他快发疯了。回来想跟妈妈抱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她向往地听着。
“因为在我们家,妈妈就等于是至高无上的神,我们四兄弟还有我爸,没人敢惹她。”
“怕她生气吗?”
“不,怕她难过。在这世上,我们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让她难过。”他低声道,神情好温柔。
她不禁痴痴望着。
“啊。”察觉她的凝视,他脸颊泛开可疑的红,“听我讲这些一定很无聊吧?你肚子饿了吧?要不要下楼吃饭?”
“我不饿。”她摇头,“我想继续听你说。”明眸渴望地瞅着他。
那眼神狠狠牵动了沈丹青,他深吸口气,镇定过于急促的心跳,然后继续说着家庭故事,直到疲倦的她甜甜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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