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君女,平日这个时候,只有仆妇偶尔会起来喂孩子。”
孟雁回看着她,点点头。
此地不但没有主人家住,甚至终年少有客人来访。
真要求人家起早贪黑的维护一庄,那可太不现实。
看得出,这一家人还是因为今日她回来,才特意一大早就起来干活。
预备要在她出门之前讲一切都打理好。比如,备好早膳,和将院落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
虽然她是修行之人,然而人间从没有哪处地方,从人会因为主家不食不水便不再准备膳食。
但其实,只是凡人们不知道而已。这个世界上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也是要吃饭的。
只是修真者对能量的需求相较于凡人全靠食水,往往直接靠着吐纳与摄入天地间的元气取代了而已。
能量守恒是世界运行的真理天轨,用尽废退是众生万物的一条普遍至理。
在极端环境下修真者亦可以许久不食不水不眠。
但只要条件允许,哪怕是苦修者,也总是更愿意通过正常饮食进水和休眠来维持身体所需。
张弛有度才是修行人入门的第一门必修课。
修炼清苦,但修士修炼是为了得见大道,而非为清苦本身。
孟雁回摇摇头说:“一如往日即可。”
她顿了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说道:“我并不会在此久留,以后,孟氏大概也不会再有人回来了。”
那妇人和男人闻言豁然抬头,直直的望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
为何要这么说?
孟雁回眉目安宁如画,静静的看着他们。
“房屋应该要有爱护它的人居住才是,便是我家的人不住这了,总也希望它能好好的。”
房子,本是为人而存在的。
原先的人既不住了,为不使空置,换个主人进去就是。
两个人眼睛红了,男人有话想说,正欲弯腰。
孟雁回看过去,明明目光温润,神情也平静。
但男人却感觉在这样的注视下突然不敢动弹更无法再开口。
拒绝之词便无从道起。
见状,孟雁回笑着点头,慢慢的说:“与其任由孟庄荒置下去,不如托付给你们。”
君子有成人之美。
这家人将此地打理的这样仔细,想来是很爱护的。
“我会托韩氏在日后继续庇佑这里。”
孟雁回决定让他们安心,她静静看着这家人慢慢平复情绪。
过了会,她说:“此时正适合散步,我便不打扰了,你们忙你们的吧。”
两人复杂又感激的看着她。
孟雁回的赏赐太厚,且她身上有一种在此时的上位者身上很难见到的体恤和宽宏,这本应令他们动容。
不过,这家人对所此时发生的事虽有几分微渺的喜悦,心中更多的仍是空荡和茫然,只感失去依托以及不知所措。
他们一家是时下社会最底层的普通庶民,普通到什么程度呢?这家人往日从未想象过有一天能拥有自家的财产。
所以,于这样的他们而言,为孟庄的主君看好封土,便是生命全部的意义和寄托。
……
两人突然大礼下拜。
“唯。”
异口同声。
他们的声音有一些哽咽,还有一种难以听出的,小心的希翼与向往。
以后,他们就是“百姓”了。
……
义仆忠君之事,主家以屋酬赠。
在此时的人们看来,这样的事情,是一桩情义仁德俱全的忠信典范,可以传为一时佳话。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孟雁回走在乡野间的一条小径上。
脚步悠悠,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她突然脚步放缓,露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