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老二偷学任何东西的。武术是首要,所以第一就是要挑断经脉。能接触书本的情况更是极少,大多是不识字的。运气好的能遇到见多识广的牢犯,学不学得到全看自身造化。
就说她那七零八碎的点穴之术,是暗牢的故人给她保命用的。以医克武,算是沿袭祖上传统了。
再说她的身体状况……已然不可能了。
长女永远是首位,不管在地位,还是其他任何一方面。
嘁,想这些干嘛。
她闭了闭眼,把繁杂的情绪抛之脑后。再不喝口水,嗓子和大脑就要冒烟了。
白葛缓缓支起上身,下床,踉跄朝房中央走,摸索着桌椅茶具。
摸索的过程艰难,难免会磕到什么冷硬的物什。
破屋子摆件那么多,弄得她绊手绊脚。
似乎隐约碰到了桌椅,她稳稳当当落座,方伸手拿了桌上的茶具倒水喝。
几杯下肚,她清醒了不少,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也能模糊描摹出一些器具的轮廓。还是黑黝黝的,不过也不算一无所获。要不怎么说人一糊涂,就真的心眼俱盲。
因为不能视物,所以其他观感反而更灵敏。她还正奇怪,总感觉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原以为是看守她的人,然而她起身喝水那人却无动于衷,想来不是。
而现在站在桌对面的那个黑衣人,本应该从她下床开始就蠢蠢欲动,磨刀霍霍,等到现在愣是没动手。
她都送上门了,怎么着?以为她是个瞎子,天良发现,下不了手么。
两相对比,显得屋外的格外没良心。
她就不信,连她都能感知到,看守她的人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除非是她被当成饵了。
真不是人。
“唉。”白葛轻叹了口气,颇有一番少女不知愁滋味的感慨。
那黑衣人紧了紧手中的刀,眼里闪过一丝锋芒。
面前的少女古怪的很,说她瞎,眼中却有星星点点的光,但平静无波。说她不瞎吧,屋里虽然没灯,但月光很盛,凭她连找个喝水地儿都能拐到舅姥爷家去的眼力,又让人不敢相信。
黑衣人看着白葛慢慢抬头,眼睛扫过他的时候,不动了。
“笃笃”,是门板敲响的声音。
白葛没答应,伸出胳膊杵下巴,一副发呆的样子。
听见没有回应,推门进来的侍女,看到白葛独自坐在桌前,面含微笑盯着个没人的地方,月光衬着发白的肤色,一双眼炯炯有神,吓得她差点没把手中的案托砸过去。
侍女勉强挂上笑脸,声音都变了调:“女……女郡,醒了怎不叫奴进来服侍呢?着凉了可不好,女郡千金贵体,奴很惶恐。”
白葛看了看侍女端着的案托,空空如也,心下更是了然,故意道:“我刚醒时唤了一声,可惜没人进来,只能做罢了。”
侍女:“奴……该死。”刚刚明明听见有响动,敲门也没反应,怕白葛自己逃了,她只能匆忙拿了个案托进来一探实情。
白葛还是笑着的,但侍女却感觉她的笑脸像个面具一样,僵的没有生气。动作也一直都是缓缓的,活脱脱一个木偶,怪瘆人的。
她照旧慢悠悠站起身:“有事无事,不是一看便知吗?我要休息了,下去吧。”侍女不甘,还待再说什么,被白葛一记眼刀憋回了肚子。
夜更深了,估摸着一两个时辰之后就要天亮。院子里种着什么会开花的树,投下一片影子覆在门上,又从窗前把花香幽幽送进来。
屋里就剩下两个人了。白葛嗅了嗅花香,扭头看向屋顶上的黑衣人,喀喀地笑。
让她来会会这个刺客吧。
她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