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伍

是被梁仲春洞察了去，暗骂自己的不小心。大脑在思索对策的急速运转下又有了一个新的计谋，他故意冷笑了一下，举起了手中的红酒杯。

    “看来，梁处长这个朋友，我明某是交定了。”

    明楼和明诚在海军俱乐部并没有待很久，当明楼拿到一份新政府办公厅的文件后，就叫走了和南田洋子正在跳舞的明诚，两个人匆匆忙忙地拿上了大衣，就离开了俱乐部。暗巷中，陈深在车里点燃了他的香烟，目光一直紧盯着明楼的座驾，看似漫不经心地念叨了句，“走得那么着急，应该是跟不久后的和平大会有关。”

    听了陈深的话，汪梦秋转过头问陈深，“和平大会我们不采取行动吗？”

    “我们这种只适合在黑夜里杀杀人，和平大会那么大的事，轮不到我们费心。”

    “我怎么这话听着这么酸呢。”

    汪梦秋的揶揄迎来陈深冷冽的目光，汪梦秋一下子缩了脖子。陈深将抽完的烟蒂随手扔出车窗，弹了一下汪梦秋的脑门，在汪梦秋的瞪视之下发动车子，驰车而去。

    汪梦秋洗完澡后，刚想熄灯歇息，下人阿情就敲了汪梦秋的房门，“二小姐，老爷和大小姐在书房，唤您过去。”

    汪梦秋努了努嘴巴，披了件大衣走出房门，待她到门口的时候，阿情有愁容满面地补了一句，“大小姐脸色不大好。”

    汪梦秋走进灯火通明的书房的时候，突然想到，上一次一家三口齐聚在书房内已经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但是她还记得，曾经汪芙蕖在书房内给自己与姐姐讲典故的情形。

    “舅舅，姐姐。”

    汪芙蕖和汪曼春此时此刻的脸色有天壤之别，汪芙蕖和颜悦色，而汪曼春则满是怒意。

    “你什么时候和那个陈深走到一起的，前两天送花到陆军医院的也是他吧。”汪曼春一边说一边拍着手边的桌子，她白色的礼服未来得及脱下。显然，她回家后的第一要务就是审问自己的妹妹。

    “姐，你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陈深这个人挺好的。”

    “挺好的？”一听这句汪曼春气得站了起来，走到汪梦秋面前，手挥起但看到汪梦秋垂下的脸后又无奈收回，“他在55号干的是什么勾当你知道多少，他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留恋欢场的小人，跟那个梁仲春简直是一路货色，你还跟我说挺好。”

    “好了，曼春，梦秋不是小孩子，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她自己心里清楚。”汪芙蕖的话惊得汪梦秋猛然抬头，她清楚地看到了汪芙蕖满含算计的双眼。陈深的勾当自然不会瞒着汪梦秋，她也知道在那些勾当上汪芙蕖也分一杯羹。但当她切切实实地体会到昔日对自己百般疼惜的家人如今把自己也划入算计范围之后，心还是狠狠地抽痛着。

    “叔父，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还……”

    “好了。”汪芙蕖出声喝止住了汪曼春，满脸倦容地靠在椅背上，“都回房间休息吧，折腾一天都累了。”

    汪曼春听完这句，直接摔门而出，她高跟鞋跺在木质地板上的响声传达了她的怒意。汪梦秋听着“嗒嗒”的鞋跟触底声，心里反倒是觉得暖上几分。无论汪曼春变得如何杀人如麻，心狠手毒，但是对于汪梦秋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与保护。汪梦秋还依稀记得，自己刚到汪家时时常做噩梦，半夜嚎啕大哭。那时候汪曼春的身影就会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出现在自己的床边，她会怜惜地抓起自己的手，轻抚自己的额头，用温柔似水的语调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耳边轻喃。

    “小秋不哭，姐姐在呢。”

    想到此处，汪梦秋的眼眶湿润起来，她拿起梳妆台上自己与汪曼春的合影。照片上的汪曼春如同一朵绽放的玫瑰，高贵纯洁而又美得夺目，这样的汪曼春已经再也看不到了，在那一电闪雷鸣的雨夜，消失得无影无踪。汪梦秋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仿佛用尽她全身的力气，汪梦秋此时最大的愤恨莫过于无力拯救站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的至亲，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钢索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