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桐将手伸出,顾之远将丝帕覆于栖桐手腕,将手点按至脉上,沉默良久道:“从脉象上看,娘娘应是脾虚,可是......”
“可是什么?”王栖桐看着他有些迟疑的神情,连忙靠近问道。
“娘娘可曾接触过极寒之物?”
“极寒之物?譬如说......”
“红花、麝香。”
王栖桐心里冷笑道,果真如此。还未开口,秀儿接话道:“娘娘的膳食一直都有注意,怎会有红花、麝香这样的东西。”
王栖桐环视了一眼内殿,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一个小香炉,就因为它整日都燃着,反而习惯了不引人注目。
王栖桐指着香炉对秀儿道:“拿过来。”
秀儿用湿的手巾裹着雕花香炉端到桌案上,王栖桐对顾之远道:“你闻闻,看是否有你想要的东西。”
顾之远闭目细嗅,这里面掺的东西太杂了,微臣不敢断言。
“这好办。”王栖桐微微一笑,唤秀儿道:“端碗水来。”
秀儿用水将香炉熄灭,顾之远心领神会,将炉中的残渣取出,挑开一一分辨。
“负责这香炉的是谁?”
“娘娘,是我。”莲儿有些害怕,神情慌张,嗫嚅地答道。
“哦。”王栖桐提高了语调,但仍不漏声色,偏头看着顾之远,等候他的结果。
顾之远,将挑出的约摸十多种材料一一察看闻闻后,微微抬头。
“怎样?”
顾之远粗着眉,摇摇头,“都是些安神之物。”
莲儿兀自松了一口气,顾之远打趣道:“清者自清,姑娘何须如此紧张?”
莲儿笑道:“大人,听您口音也是湖州人?”
“你也是么?”
“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幸事啊。”王栖桐笑着道。好巧!王栖桐心想难道顾之远是因为同乡的缘故,包庇莲儿么?可细下想想,若是这样,莲儿便不会挑明了。
“这宫中湖州人不多,不过听说徐婕妤也是。”莲儿对顾之远道。王栖桐恍然大悟,怪不得湖州这地名总觉得还在哪挺起过,的确,前朝徐贤妃、现今的徐婕妤都是湖州人。
“是吗?”顾之远微微一笑,转过头对王栖桐道:“皇后娘娘,微臣先替您开几幅将脾的药,过会让太医署的人送来。微臣先告退了。”
王栖桐让他退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估量着,他的确是个聪明人,已经知道她的心思,却仍不漏声色,谨言慎行。若他能为己所用,甚好!
若有人下药,那人该是谁?武媚娘还是另有其他?而这药又是通过的谁接近我?更令人困惑的是:这药究竟藏在哪?这里有太多的疑惑,立政殿的水可真深呐!
王栖桐闭目冥想,但还是毫无头绪。不过好在,现下事情还是初露端倪,比前世死得不明不白来得好。
王栖桐屏了殿内其他宫人,只留了秀儿,她命秀儿同她一起察看殿内的可疑之处,她到要好好看看,到底猫腻在哪!
但寻遍了整个立政殿,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难道问题出在饮食上?可小厨房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日日下药谈何容易?!
敌暗我明,王栖桐只觉得有什么郁结于胸,好累,她想稍微歇息一下。
她将秀儿也屏了出去,一个人瘫软地躺在床上,复仇的路还很长,或许前世虽然死得凄惨,却不懂这暗涌深流,活得倒还轻松。而现在开始着手触碰阴谋,反而心累。
现在懂她的,约摸只有那只狸猫了吧。栖桐苦笑,回想起那天在殿内偶遇狸猫的情景,那晚虚晃的像梦一样。
栖桐无意瞥向地面,只见那日烛台倾塌残留的烛印还未完全清除干净。她走下床榻,随意地扣起印迹,只见那烛印光滑红艳,不过稍微有些浑浊。难道.....王栖桐握紧烛扣下的印迹,站起身来,道:“秀儿。”
“娘娘,有何事?”
“唤顾之远过来。“说罢,王栖桐嘴角漾起微微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