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亿万星辰中的一员,渺小独特,各有所长,那么她,一定是那颗最孤傲的星辰,闪耀美丽却寒光毕露得让人不愿靠近。
——
“哎,你们看呐,她又是一个人!”
“嘿,简直怪人一个!”
“看她那副傲气凛然的样子,真令人讨厌!”
“可不是嘛!众所周知,一个被排挤的笨蛋,还傲什么傲!装模作样!”
“哦,对了,知会……听说你高一和她同班?”
“切,别提了,和这种人同班都得时刻提心吊胆,说不定哪天智商就被拉低了,毕竟她的成绩,每次都是年级倒数第一!现在想想我还后怕呢!”
“一个女生次次年级倒数第一?!真是丢脸!这么一想……知会你没被传染确实算很幸运了!哈哈哈……”
“哈哈……知会!你运气也太背了点吧……”
“你们两个……还取笑我?!”
苏知会故作气态,不到三秒,又忍不住同她们一起笑起来:“噗嗤!果然……还是很想笑……哈哈……”
…………
讽刺的笑声,伴随周围刺耳的议论声,仿佛永远无休无止,嘲笑,讽刺,轻视,鄙夷……在少女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一路渐行渐远,却挥之不去。
那阵突如其来的秋风卷起枯败的落叶,自在随意地飞散在校园荫道上,映入少女的眼帘。
然而少女并未因为这一切的存在而有一丝怒意,清丽的容颜宛如波澜不惊的静水,眉心淡泊自然舒展,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得稍乱的墨长发,不动声色地凝起美丽而傲气的双眸目视前方,双手随意垂插在修长风衣的口袋里,像是全然没听到那些闲话,径直向前走去。
或许,对于一个普通花季少女来说,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仿佛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在排挤自己?
但是不,她可不这么想,在她看来,人与人之间无非两种状态,离与合,道相同不谋而合,道不同不相为谋,一个人,只不过是因为她与她们道路不同而已。
闲言碎语又如何?能把她怎么样?她的情绪依旧毫无波动,她的生活还是会不被影响的继续下去。
正如她的姓名一般,落亦生,即便人生落入低谷,孑然一身,她也依然会继续抬起头骄傲地生活着。
哪怕听到的是歪曲事实的冷嘲热讽,也没有关系,她不在乎,因为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像初中一样继续帮苏知会代考和作弊,成全她各种无理的要求,至少,现在的她在心灵上是自由的,只有她自己清楚每一次故意避开每一题的正确答案有多么轻松和自由,只有她。
她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校外,秋天的风总归还是有点冷意的,尤其是在深秋里,穿着她那件单薄的风衣走在校外的马路边,说不冷那绝对是骗人的。
她不禁略微发抖地抬起双手交叉抱臂,淡定的向前走去,周围成群结队的学生不时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偶尔对她指指点点。
然而,她只是自顾自的走着,完全没有在意那些异样眼光的意思。
大概是思绪放松下来的缘故,亦生只觉得冷意似乎愈发深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平静地看向四周,这个每天必经的路段人流量一如既往地越来越多,周五更是如此,各类人群匆忙来去,毕竟是市中心最发达的商业街,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
“终于,找到你了。”
嗯?
意识中突然传来一句女人的声音,悠远空灵,冷漠无情,高高在上,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又像是近在咫尺,亦生精神一振,脚步微顿,下意识地扫几眼周围——无人搭话,不禁犹豫了一会,但转念想到晚归又得听舅舅舅妈喋喋不休又不讲道理的咒骂,也只好当作自己幻听,随即加快脚步,不多做停留。
她记得自从父母意外去世后,一直是舅舅舅妈将她抚养长大,没少听到咒骂,吃不饱穿不暖都是家常便饭。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习惯了妥协和无所谓,饭,他们不给,好,她不吃就是,反正还活着,衣服,他们不买,好,她也不开口,反正有的穿。
她很清楚,对于那个家庭来说,她不过是一个外人,一个被利用的工具,在校,高中之前,成绩出类拔萃的她无数次帮苏知会作弊,代考,背锅,忍受她所有无理取闹,在家,不管她对错与否,挨打受骂的永远都是她。虽然父母为她留下了巨额财产,但那时她还小,即便她心里清楚父母留下的财产足够她挥霍一生,这些财产全被舅舅舅妈独占,也无可奈何。
高中以来,这种情况因为她脾性的改变而有所改善,可那些童年回忆的阴影无时无刻不在侵袭她的心,一点一点,直到她有一天能够无动于衷地提起。
现在,或许做到了吧,她想。
正当她思绪沉沦时,她灵动的双眸突然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紫光,紧接着,微弱的痛觉突袭而来,不祥的预感充斥着她的脑海,她清楚的知道,又一场悲剧即将发生。
——天赋异瞳——
街道上,一名幼童在红灯亮起的人行道上无畏穿行,直冲她侧面而来的汽车,急速刹车着,声如夺命锁链与地面激烈摩擦,像是迫不及待夺走幼童生命般,越发急促,眼见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五十米!
她看到了周围人紧张担忧的目光,看到了一位年轻女人焦急冲向幼童所在的方向。
十米!
人的速度终究是比不上汽车的速度,在那最无助的瞬间,她看到了那位年轻女人两行绝望的热泪,那份绝望,仿若世界将要崩塌一般,真挚而强烈!
亦生淡漠的面色有了几分动容,瞳中紫光荡漾,樱唇微动,不由自主地转变方位,下意识默念:静止。
幽深的紫光乍现,再次将目光落在幼童所在的地方时——她沉心松了口气,在静止的时光中,万籁俱寂的道路上,慢慢走向幼童,伸出手:“跟姐姐走好吗?”
幼童澄澈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向她,满是懵懂与纯真,开心地把小手搭在她泛红而冰冷的手上,乖巧的跟她回到了年轻女人的身边。
下一秒,一切又都恢复如初,所有人都诧异的愣在原地,包括那绝望而哭的年轻女人,不过母爱总是伟大而心切的,没有过多的犹豫,年轻女人就立刻喜极而泣地抱起幼童,匆忙离开。
她们路过亦生身旁时,亦生看到,幼童对她露出了一个令她永生难忘的,最甜的笑容,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那一刻,她恍然明白了,笑容原来可以这么甜。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双眸疼得颤动不止,但她一点也不后悔,仿佛只有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这份神秘力量存在的重要。
曾经,她恨过怨过不甘过,如果父母出事时她在,如果那时她是十六岁而不是六岁,如果那时她能掌控这份力量……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答案是肯定的。
但残酷的是——假设的如果根本不存在,过往不可能重来,逝去的生命更回不来。
如今,此时此刻,以十年的寿命换一条鲜活天真的小生命,值了。
至少,有人的未来还有期待。
不像她,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都不知道该如何做到。
落亦生脚步越来越快,但此时,她无心顾及早点回家的事,使用这力量之后,双瞳痛意愈发剧烈,想起夜大叔告诫的事,不禁心生愧意,反正无人在意她是否回了家,就算挨骂也是后话,加上有近一个月没去找他们,便毫不犹豫地改变了目的地。
——最是回忆里的温暖——
辗转几个小时,亦生终于到了目的地——一处偏僻幽静的临海豪华别墅前。
此时,天边晚霞柔和的光辉自西空散晕开来,毫无保留地覆盖天空原本的海蓝之色,也映落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之上。
“亦生。”
少年磁性的嗓音响起。
闻声,亦生转移目光,只见一名面和温善的少年微笑看向她,一双眸子仿若隐藏着宇宙万千星辰的光芒般,明亮而澄澈:“哦,御海,是你啊。”
少年名为千御海,八年前,她意外落水,是他与夜大叔救了她,给她温暖,给她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可以说是亦生的恩人,也是唯一的朋友兼知己,这八年他们从未断过联系,他了解她的所有事情,深知她的所有经历。
“最近,他们……那些人欺负你了?”御海见她唇齿打颤,面露苍白,一双纤手通红,渐渐敛了唇角的笑意,忍不住眉头一皱,双拳默默收紧。
亦生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和担心自己的心情,淡定的摇摇头:“没……”
她话还未完,就见他脱下厚长的外衣,忙走过来披在她身后,握住她的双手,语调温和:“别逞强,手这么冰,在这种天气穿成这样吗?”
亦生身体微僵,对御海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坦然自若地抬起傲气的双眸,回应:“习惯了。”
“习惯?……亦生你知不知道……看到这样的你……”御海认真望向她,嗓音温柔,一字一句道:“我很担心。”
他的声音很好听,正如他温暖的掌心,温暖着她的心。
也是,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唯有这里,能够温暖她那颗孤傲寒冷、看尽世态炎凉的心,这一点,她的想法,从未变过。
他曾经无数次想帮她脱离现在的生活,但都被她果断拒绝了。
他知道她离开这里后,向来形单形只,向来傲气凛然,钱财这些身外之物于她而言从不重要,但他想帮她的心,从未变过。
她抬起被冷风吹得发红的脸颊,强忍瞳孔的剧痛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你,御海。”语气镇定却不失真挚。
这突然的笑容和道谢让御海有些无可奈何:“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些客套话吗?”
“真心话啊。”她理所当然道:“不算是客套吧?”
“主要是……”他慢慢贴近她的脸颊:“我希望你可以毫无顾忌地……依靠我……”
亦生双颊一热,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莫明快了半拍,奈何孤傲如她,也只得无言以对。
她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这家伙,总是能满脸认真的轻易触动她的情绪……
“咳咳,亦生丫头,你这好不厚道,还没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在这和御海这小子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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