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报?
四个字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几乎抽走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气。
知恩图报!
郑超然了解我,始终不肯跟他妈妈讲我于他有什么恩,只是继续恳求着他妈妈。
我没有进去跟他讲话,默默地回了房间。紧紧地攥着床单,我问自己,怎么可以这么邪恶这么自私,他要照顾我一生,我就真的要接受吗?
景悦,你真的被打败了吗?真的要一蹶不振了吗?
鲁迅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景悦不会是弱者,也不需要同情可怜!
没多久郑超然走进来,坐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肩,暖着我的手。“会不会冷?”
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会。”
“说谎,不会冷手怎么会这么凉?”
他逗着我,捧着我的双手放在他的脸上暖着。我任由他抓着我的手,呆呆地看着他眉目含情的样子。
你看到么,他能把爱情装的这么像,逼真到你不忍心去拆穿。
“你晚上在哪睡?”笑着问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搂过我,在我耳边悄悄讲。“我妈那边还有点情况,今晚我们先分开睡,好吗?”
点点头。“好。”这样,刚好方便我的行动。
最后一晚,我想让他亲亲我,但是这个念头还是被我压了下去,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强迫做什么是很难受的一件事,还是算了,反正能不能再亲一下也没什么不同。
松开我的手,他搂过我,吻着我的额头,呼吸有些紊乱。“悦,我们早点结婚好吗?”
“为什么呢?”
“我想好好疼你。”
攥着他的羽绒服,木然地点了点头。“好。”
反正,早或者晚,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了,反正,我也不会嫁给他了。
闷在他怀抱里,我的声音也跟着闷闷的。“出去睡觉吧。”
“不想出去,想跟你待着。”他笑着讲着,又问我。“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感觉你总是躲着我,悦,你心里是不是还有阴……”
讲着讲着他忽然不讲了,更用力地搂着我。我懒懒地想着,最后一个字,是影吧?
心理阴影吗?我没有,我催眠自己忘记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我也有健忘症。那些事情只会偶尔出现在午夜梦魇里,只是那些被撞击的疼痛感,嘈杂的叫嚣声跟熏人的烟草铁锈的味道会围绕着我而已。
科学家验证过,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只要不去提醒自己,时间久了,总会忘记一切的。
“现在的你,什么都不肯对我讲,很多时候我也分不清楚你是不是在说谎。”
动了动,推着他,装着没听到的样子。“你说什么?”
他捧起我的脸,盯着我的眼睛逐渐变得炽热,然后忽然低下头来,危险感侵袭着我,我防备地扭过头,他的唇落在我脖子上,然后他紧紧地搂着浑身僵硬的我。
恐惧地呼吸着,我才想起他是郑超然,慢慢松懈下来。
讲不出什么了,他离开了。
我用嘀嘀叫了车,在车子停到楼下的时候,我接了电话,轻手轻脚地走出去,锁好了门。
我离开了,到了火车站,彷徨了好久,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大宝贝,一个很软萌很有爱的读者,每次我在读者群出现的时候,她总会跟我讲想我,我回馈读者时,她也总是最积极地想要礼物。我送她的画她老老实实地裱起来,还给她的儿子讲,这是一个美女姐姐送的,然后录了视频发给我。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像神祉一样信奉着我,甚至于那样沉重的感情已经将我非人类,让我愧不敢当,可我知道她喜欢我,忽然想见见她了。
坐上火车,我去了九江,给她在扣扣上留了言,第二天阳光明媚的火车站广场上,她拉着个小男孩出现了。
“悦神!”
站在她面前,实际上我有些惶恐,作家跟普通人没有区别,我不是神,我甚至更像一只鬼。
她很开心地拉着小男孩跟我一起去了商场,说这几天要买年货,还说要请我吃饭,一直开心地讲着,我几乎插不上话。
但是被她拉着的安安静静的小男孩让我看着很舒服。
“我能抱抱他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转而她对着儿子讲:“昊昊,让姐姐抱抱好吗?”
明显这个三四岁的孩子撅了嘴,但她还是一把将儿子拎起来塞到我怀里。这动作真像宁波的时候那个拐卖儿童的女的,稳了稳心神,捏着他软软的小脸,看着真可爱。
“昊昊,叫姐姐。”
“该叫阿姨的。”
“没有,没结婚的都叫姐姐。”这话听着真有些不舒服。
跟她坐了一会儿,聊了很多,送她上了车离开了。比起她,我更喜欢她的儿子,很安静,很安静。
期间,郑超然打了电话给我,因为静音没听到,当把掏出来时,发现他的名字还跳动在上面。
我接了起来,讲了一句话。“我不想跟你结婚了,你会让我想起很多事情,我想离开那些回忆,拜托,请放过我。”
讲完电话,我把卡摘了,丢进了下水道,去了营业厅办了张新卡。
很多联系人存在那张被我丢掉的电话卡上,所以几乎没有几个人的电话了,可可怜的几个人里,有蒋勋的名字,他也在这个城市。
很久不曾跟他联系过了,我讨厌别人骗我,可是他也喜欢我。
反正都被别人玩弄过了,再多一个又有何妨。
打了电话给蒋勋,去了他那里。
他下了班在小区门口看到我的时候,很惊讶。“景悦?你真的……”
我真的出现了吗?现实跟网络有什么区别,我在网络世界里存活的更久,更真实。
凝视着这个叫我的人,我也唤着他的名字。“蒋勋?阿七,或者是该叫什么?”
他被我的目光看的低下了头,低声讲道:“我叫何琛伟。”
冷冷地笑着。“骗子!”
晚上我躺在他的床上,自发的躺上去,一张干净的带着男人气息的床,像极了言情小说里的男二号。
他愕然地看着我的动作,在床边站了很久,被我弄得很无措。
床一直被我霸占着,一声不吭,如同死人一般。他在房间里活动着,真的无措。
如我这般举动,突然出现在男人家里,一般的男的都会以为我是送上门约炮的,而且进来就躺在了人家床上,任谁不会多想呢?
也许他以为我不是这样的人吧,也许他以为我是这样的人,但最终他没有禁得起我的引诱,脱掉了鞋子躺在我身后,轻轻地搂住了我。
僵硬的身体忍不住抖了下,我也在想我在做什么,我到底活在哪个空间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到底是谁?我有没有写过一本如我的经历一般哀伤悲伤的故事?
然而带给我的一切只有茫然。
当蒋勋把我的身体扳过去,颤抖着吻上我的眼睛时候,我忽然问了一句。“悦,不是开心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