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到料理机窜出的蒸汽灼烫了手指,周漾才回过神来。
她的茄汁培根通心粉就这么出锅了。
“我靠,那是什么神器?”许悄悄指着流理台上高大上的料理机目瞪口呆。
话题总算转移了。
周漾盛出两碗通心粉,不无炫耀:“以后,只要我俩都在家,饭菜我全包了!”
“金主大·大散财第一波?”
“Dei!”她郑重点头,又用料理机做了份鸡丁干笋汤。
二人边吃通心粉边等汤熟。许悄悄闲话了一阵又绕回了钟佑麟身上。
“对了周漾,我跟你说啊。那个钟老师还是单身哦。评论里自称钟太太的,可能要偷笑了吧。”
周漾手里的叉子顿了好一会儿,才往一根粉上狠狠戳了过去。
“你怎么那么关心这个人呐。”不咸不淡的语气。
“哎呀,你怎么一点八卦精神都没有。作为准KOL大V,也该有热点敏·感度吧,我猜过不多久,这位钟老师就要有后援会粉丝团了。”
“……”周漾无语地塞了块培根到她嘴里。
“我,根正苗红的院前医务工作者,不蹭热点不走流量。”
许悄悄磨了磨牙,把香酥汁浓的培根嚼透,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含恨模样。
周漾打量她余兴未消的眉眼,其实很想问这位好闺蜜是不是“钟太太”之一。
而如果许悄悄知道口中盛赞的“钟老师”就是她曾含混提过的“劈腿前男友”,又会作何反应。
轮休那天,周漾的手机很安静,连诈骗和推销电话都没打来,以至于她午睡起来后忍不住确认手机是否调成了飞行模式。
周漾暗笑自己多情,收拾思绪摊开手帐本。
她现在有一个新的策划——以钟佑麟的食谱为蓝本,再依据各类病情,针对性地绘制用于调理的健康营养餐制作方法,提供给有需要的人。
当然,这个策划还得征得“版权方”的同意,如果那些烹饪步骤是他原创的话。
傍晚时分,周漾画完“聚光灯下的小明”最后一期,又完成了“营养餐”的初稿。
正擦除线稿的时候,一旁的手机轻快地扬起了铃声。
周漾怔了怔。
是钟佑麟。
她没有刻意记他的号码,对那串曾出现在办公室座机的数字序列却极度敏·感。
外头天光渐暗,他这个时候打来,该不会约她吃晚饭吧?
犹豫间铃声进入副歌高·潮。
乐音平息,那头应该听到了语音留言的提示。
周漾想了想,还是点开了留言链接。
出乎她的意料,那头的声音喑哑低弱,像是从鼻腔里呼出来一般。
“周周。”
就这么两个字,像将断未断的游丝,缠·绵了最后一缕牵挂。
周漾悚然一惊,立刻回拨。
电话是通的,却没有人应答。
周漾又打了几遍,再发微信消息给“小明”。
没有任何回应。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自己身处热线调度大厅,能从设备上清楚分辨对方的地点定位。
游丝牵扯着她的情绪,在心尖密密地缠绕。她甚至希望那只是他恶劣的玩笑。
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梁煜的语气很是意外。
“啊小周老师,难道小明又出什么状况了吗?”
周漾直奔主题:“你知道现在钟佑麟在哪里吗?”
他懵了一瞬:“大麟哥?”
“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他今天破天荒给我们放假了,只是上午还从事务所打电话问我要一份文件。怎么了周漾老师?”
周漾果断问他:“你有事务所的钥匙吧?”
二十分钟后,周漾打车抵达世通大厦。
她与梁煜在电梯间碰了个正着。
梁煜见她脸色黯淡得吓人,小心翼翼地问:“大麟哥怎么了?”
周漾不能拿“第六感”或“直觉”来解释。她拎着装了饭盒的手提袋,轻扯嘴角:“没事,我是来还他的东西。”
梁煜觉得她的架势更像是来讨回自己的东西。
智忻事务所的公共办公区空无一人。
“大麟哥!”梁煜仰着脖子呼唤,没有听到回应。
他蹲身往办公桌底瞅了瞅,嘴里嘟囔:“不在欸。”
周漾:“……”
难道他的“大麟哥”会跟他玩桌洞躲猫猫吗?
智忻事务所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很简单的工业感装修,办公桌都是深原木色,灰色的小块地砖也透着拙朴森冷的意味。只是,作为主理人的钟佑麟居然和助理们一起在公共区前后桌办公,这着实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梁煜带着周漾挨个儿看过公共区的边边角角,又进储物间和里头余下的几个“小明”打了照面,终于想起还没去会议室查看。
“不好意思啊……我们平时不怎么开会,所以这间屋子存在感很低。”
会议室以黑灰白三色为主。黑的是桌椅,灰的是地砖,白的是墙面。
唯一的亮色是会议桌首席后头墙上挂着的吉他。
一把蓝黄相间的断弦旧吉他。
周漾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抹亮色,眼眶发·热,视线逐渐模糊。
直到吉他正前方座椅上的痛苦呻吟悄然钻入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