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的眉头习惯性地皱着,看上去严肃又认真,微微垂下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眼底的冷淡气息。就此刻从林匆匆的角度看,他也没那么拒人千里了。果然,一个人的眼神很重要。
“牧大夫,你看我都这么不辞辛劳地给你做拐杖了,你难道不考虑考虑收我做徒弟吗?我绝对吃苦耐劳!”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正是林匆匆。牧奚这才刚给她上完药,不出三秒,她就笑吟吟地凑上前说道。
牧奚还是那句话:“我不收徒弟。”
林匆匆抿了抿嘴,显然有些泄气。
“一大清早就这么精神,看来昨夜你们睡得很好啊。”李大姐端来一大锅小米粥,挤眉弄眼打趣道。
“李大姐早啊。”闻到食物的香气,林匆匆恍然觉得自己好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拿碗盛粥。她只顾着吃,完全没有留心李大姐的话。
牧奚听见了,于是他纠正道:“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嘿嘿,我知道~知道~”李大姐一脸“你放心,我都明白”的暧昧神情。
眼看越描越黑,牧奚也就索性不解释了,刚想拿勺子盛粥,一只满是疮痍的手就将一碗盛好的粥放在了他的跟前,而手的主人正冲着他微笑。
牧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我不……”
“我知道,你不收徒弟。”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林匆匆听得耳朵几乎都要生出老茧了。她一面大口大口地喝粥,一面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只是想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牧奚没有说话,动作僵硬地拿起勺子,低头喝粥。他一贯清冷的眸子里,竟闪过了一丝羞涩。
李大姐将这些细枝末节都看在眼里,不禁一笑:还说不是小两口,蒙谁呢?
早膳过后,牧奚便耐心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里煎着药。林匆匆想要帮李大姐干活,对方却以嫌她碍手碍脚的理由把她赶到了厨房。
不论什么中药,似乎总是透着一股清苦。
林匆匆不喜欢中药的味道,便远远地倚在门边,没有进去。她看牧奚拿着一把蒲扇,对着炉子扇来扇去,由衷感叹他的耐心极好。
“怎么不说要帮忙了?”牧奚抬眼看她。
林匆匆嘿嘿一笑:“我又不是你的徒弟,自然不必事事帮你打下手啊。所以,我就挑我喜欢的做,中药有股难闻的味道,我不喜欢。”
“知道我为何不收徒弟吗?”牧奚话锋一转,问道。
林匆匆想了想,猜测道:“是你的师父立下的规矩?”
“一个好的大夫要仁心仁术,对医道存有敬畏之心,热衷之情。而不是像你这样怀着其他的目的,想借着学医转移注意。”牧奚直勾勾地盯着她。
“原来你知道啊……”林匆匆颇为惭愧地笑笑。对于学医,她连心血来潮的热度都没有。她只不过是想找些事情做做,不想让自己频繁地想起那个人……
“对不起啊,牧大夫。”她原本无意亵渎。
“拿个碗过来。”
“……啊?”牧奚突然说了无关紧要的话,让林匆匆愣了下,才后知后觉地去桌上拿碗。
林匆匆找来一个空碗,弯腰递给他。牧奚却不接,用粗布包起砂锅的把手,接着直接将熬好的中药倒进了她手捧的碗里。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趁热把药喝了。”
林匆匆愣住:“我喝?”
牧奚点头:“你的风寒未好,这药得喝。”
“可是我完全没有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啊。”若不是现在手上捧着碗,林匆匆估计会直接翻个跟斗以示证明。
“你嗓子还哑着。”
“这要一定得喝吗?”林匆匆望着碗里那泛着难闻气味的深褐色液体,泫然欲泣地望着牧奚。
“是。”牧奚百分百肯定地回答。
“……好!”林匆匆也是个干脆的人,咬咬牙,一仰头,一闭眼,就“咕噜咕噜”地整碗喝了下去。那直击灵魂的苦涩之味,久久占据着她的味蕾,死活不肯散去,更是硬生生地激出了她的眼泪。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牧奚:“牧大夫,传说中苦口良药必备之佳品——蜜饯呢?”
牧奚监督她喝完药后,缓缓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我没有听过这个传说。你不是想找事情做吗,现在就把碗和锅一起洗了吧。”
一颗晶莹的泪珠自林匆匆的脸庞滑落。她道:“牧大夫,为何我感觉你是在整我?”
牧奚一本正经地回答:“是你感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