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少奶奶?”曹良锦哭累了,等她有力气说话,她便问佟霜:“我是不是不配有孩子?”
佟霜取了绢子给她擦泪,道:“说得什么傻话?这次是个意外,你和禄欢今后还有机会的。”
曹良锦苦笑道:“之前老夫人也是这般劝我,可是呢,我还是把这个孩子给弄丢了;我究竟做错什么了呢?”
“四少奶奶,我跟你说一件事,”佟霜拉着曹良锦的手,自己却先颤抖起来:“我甚至不如你,我连有孕的资格也没有。”
曹良锦一愣,这下自己却忘了该怎样接话,佟霜又道:“若不是如此,我何以要和王茜群斗个你死我活呢?”
“竟是如此。”曹良锦轻声道。佟霜流了泪:“我嫁给禄安的时候,也幻想过所谓的儿孙满堂,可是我如今什么都给不了他。”
“你们还有寿珏,”
听到寿珏的名字,佟霜的脸色稍稍何缓,她苦笑道:“寿珏是个好孩子,可他身上的血毕竟有一半都是王家的。所以,四少奶奶你看,我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了,但我还是要好好活着,为了禄安,为了我死去的爹娘;却看四少奶奶你,今后的日子还这样长,会发生什么咱们谁也不知道,你可以哭,为了那个没有福气来这世上走一遭的可怜孩子,可是你也别忘了,担心你的还有禄欢、老夫人,还有曹老爷和曹夫人啊。”
曹良锦听得佟霜的劝,自然好受不少,她为那个孩子又哭了一场,之后便少有落泪,她相信佟霜说得:孩子离她而去,许是真的时机不对。但没关系,她可以等,等一个好的时机。只可惜,她没有等到。
在叶禄生后来冗杂的回忆里,那次逃难是在立冬时候,天气冷得发紧,叶家后院那棵他亲手种下的梅花竟被冻得萎了。
本来顺风顺水的生意一夜之间便瘫痪了,听说是南方起义军已经往皇宫杀过来。
叶老夫人每日都担惊受怕得很,她频繁地往祠堂跑,有时候一待就是大半天。
佟霜等人都劝不住,只得叫了秀婉回来伺候。又过几日,陶先生过来,说要带着秀婉逃难。
叶禄生等人便问为何,陶先生道:“且说这个姓孙的,他放了豪言,势必要推翻大清。”
“他有这个本事?”叶禄安不信,想着之前也有不少起义,竟也都被朝廷压了下来。
陶先生叹口气,道:“我瞧那义军的确是来势汹汹,况且……”他犹豫了会子,道:“沿路上,好几家与朝廷有关的大家已经被抄了。”
众人都吓了一跳,心里都清楚叶家这次和曾家合作,不就是等同和朝中攀了关系?如此,便都人心惶惶,各自散去。
胡奎去问了叶老夫人的意思,这难铁定是要逃的,不过,叶老夫人想了想,问:“能去哪里?”
胡奎一时半会儿也答不上来,这一急便发了肺痨咳嗽起来,叶老夫人让他先下去休息:“从长计议吧,不要等这义军没来,咱们却先是病倒了。”
胡奎答应着退出去,这下东屋便又安静下来,叶老夫人看着灯花,好半天唤了一句:“芮喜?”没人答应,她便自己笑了笑自己,又唤:“秀婉?”
伺候的丫鬟忙过来答应道:“老夫人,秀婉姐姐已经和陶先生回去了。”
她点点头,又看着那丫鬟,还是个小姑娘,她便自言自语般道:“是啊,她们都走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儿?”不等丫鬟回答,叶老夫人便抬手止住了,道:“罢了,反正也待不久,记住多一个名字反而多了一份伤感。我睡不着,你扶我出去走走。”
眼下是腊月,那丫鬟听得屋外有寒风“呼呼”的响,便劝道:“老夫人若是无聊,我陪你说说话就是,这么冷的天儿,再来天色也不晚了,老夫人何苦遭这个罪呢?”
叶老夫人自己站起来,道:“你若不愿意陪我去,我便自己去就是了。”
那丫鬟哪里放心,只得跟着去了。
走了一会儿,叶老夫人停住脚步。丫鬟抬头一看,却是叶家祠堂。叶老夫人便往里走,看守祠堂的老妈子早已经睡了,丫鬟想去叫醒她,叶老夫人小声道:“罢了,这人年纪大了,有个安稳的觉也不容易,她既然睡了,你就不要去打搅。”
叶老夫人说着,便在面前的一个草蒲团上跪下,丫鬟知道她这是要上香,自己退到一边,悄悄地点了两盏灯,燃了香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