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湘潭老家来人了，来意吗，一如既往地邀请胡十奶奶这支回老家避难。回答吗，同样也是一成不变的谢谢好意不去。对此薛君山很不能理解，私下问询湘君奶奶和老家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湘君想了想，才说‘她知道的也不多，就听爸妈私下聊说大伯是在湘潭老家没的’。薛君山‘噢’一声，丧子之痛，确实不能忍。只是不能忍又怎样，那是没逼到绝路上！

    对于自家奶奶的拒绝去老家，初初长大懂事时的湘湘、小满也是疑惑过，也曾出口问询。可没人把他们当回事，疑惑得不到解答不说，因着问话惹奶奶不高兴，胡父长宁还会教训他们。皮肉痛挨多了后自然便乖觉不再开口，久而久之便习惯下来。到现在真正长大，又寄居在薛宅，这对双胞胎才悟出一个道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奶奶不去老家，八成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去湘潭老家避难当然说不上早，但日本鬼子远在岳阳，再晚上些日子去也是可以的。

    既是为奶奶拒绝回老家的行为找到理由，湘湘便不再关注湘潭胡家总管胡小秋对着奶奶的各种委婉劝导，转而去看坐于胡小秋旁边的湘水。他素来胆小，频频看姐夫薛君山干吗，想就着土匪无赖气质训练胆气么？！

    小满一会听听胡小秋说的老家分给他们这支的房产田铺，一会看看湘湘，转头再看看湘水。嗯，湘水眼圈都是红的，确实不对劲，一会儿私下找他。

    胡小秋说说说，说到口干舌燥，最后听进耳的回应是‘你们远道而来，想必是饿了，咱们先用饭吧’，心下大觉沮丧。视线终是从胡十奶奶脸上移开，转向胡大爷爷常念叨在嘴边的双胞胎。一胎双生在老家人看来本是祥瑞之兆，兼之湘湘、小满生得漂亮，又是读洋学堂长大，书卷气里杂着西式的活泼张扬，打眼一看就让人觉得亮眼。再有那不随大流嚷嚷参军打仗，也怪不得胡大爷爷要求族里孩子向他们学。

    想想老家祠堂里新供奉的那些牌位，无不是将热血洒在抗日上的年轻人。谁都有满腔热血，只是年轻人一次次有去无回，胡大爷爷是一次次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殒去，换来的仍是节节败退，激恕的还是自家小辈的爱国复仇心。这不湘宁一声不响跑去参军，一年多了连个信儿都没捎回来，家里连他部队番号都不知，更别提哪个团哪个连哪个班了！难道非得等讣告送家里来才能知他消息？而这抗战什么时候才算是到头？！

    胡小秋内心激愤无人知，他面色平静地和胡家人吃过晚饭，看着小满勾搭着湘水出去后，对胡父长宁说出了自己的隐忧，希望他能帮自己打听打听湘宁到底在哪个部队。不奢望带湘宁回去，好歹也带个消息回去吧。

    湘湘洗脸抹上香膏都打算睡了，突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小满红着眼圈，湘水肿泡着双眼，俱是可怜兮兮望着她，一个说‘你帮帮湘水’，一个说‘你救救我哥’。湘湘颇踌躇，帮湘水当然是可以的，但救湘水的哥哥湘宁，先不管是为什么事，光听就觉得这个难度有点大，她有那个能力再看眼小满，湘湘把他俩儿让进屋，先听听湘宁出什么事了，忙不一定帮上，但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再不济好言劝慰宽宽湘水的心也是好的。

    湘水进屋，对着湘湘讲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他说胡三奶奶因儿子长庚叔死在战场疯疯癫癫，他说家里前不久刚收到堂哥湘泉牺牲的讣告，他说……那些事情让他悲痛难抑，叙说中途几次失声痛哭，最后还是小满将事说了个明白，一句话简明扼要‘找到湘宁所在部队，带他回家’！

    湘湘听得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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