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好一会儿。照着那棉服长度加上湘湘挽起的十五公分来估量,棉服有很大可能是顾清明的,若是上边有少校衔章,他也就不用估量直接肯定了。
胡湘湘看到薛君山,大眼里立时蓄满眼泪,飞一般地跑过来抱住他委屈万分的叫声姐夫。从小到大她都不曾离开家人,离别三日,饶是她曾视作阎王的薛君山,乍见之下,她也给了他最高规格的亲人拥抱待遇。
薛君山很不适应湘湘这般热情相待,推开湘湘寻了椅子坐上去把大脚搭到书桌上,晃了两晃。嗯,这才是他,够懒散够痞子才是他。
胡湘湘没发现薛君山对她的排斥,坐到个绣墩上,对着薛君山伤情问:“奶奶爸妈姐姐小满秀秀没事吧?平安没被吓着吧?”薛君山满不在乎摇头,说没事没事。
湘湘继续伤情说:“我不在家,你们多看着点儿小满。”
薛君山想湘湘还真是没白关,懂事了。只下一刻湘湘的话立马粉碎了他的美好幻想,她说‘我被枪毙了,小满会疼的’。薛君山这个气啊,立马没好气回了一句:“不用等你枪毙,他现在就疼着呢?”
什么叫原形毕露呢,现在的胡湘湘就是,只见她瞪圆了葡萄眼,冲着薛君山很不客气叫到‘你又打他了?’,全然不见刚才把薛君山当亲爹抱的热络伤情。
薛君山对湘湘这幅样子见怪不怪,屁股晃两晃椅子,傲然说:“还用我出手?你爹、我岳老子,拿着鸡毛掸子狠狠收拾了他。”随后身子欺近湘湘,嘲讽说:“你没感应到?你们不一直说你们有那个什么心什么犀的,怎么,不管用啦?”
胡湘湘蔫下来,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是不是一定得死啊?”
薛君山不置可否,半晌看湘湘还是蔫蔫的,叹口气说:“你这样下去的话,没等被枪毙,怕是先把你自己闷死了!”
胡湘湘抬头看薛君山,恳切说:“姐夫,你会救我的吧?”顿一下她又说:“顾清明他们自己都说有好多人偷他们的洋灰,却单单只抓我一个,是不是因为他们看着别人房子都被炸了可怜才不抓的?姐夫,我家不止房子被炸了,连铺子都炸了,我也很可怜的。姐夫,你帮我去说说好不好?”
薛君山看着湘湘,很是感慨。可怜的湘湘,要是没他这个做保安队队长的姐夫,怕是扛一袋洋灰回家,顾清明都不会碰她一根汗毛。运气好的话,没准顾清明还会让士兵把洋灰送她家去,房子铺子全炸了吗,非常非常可怜啊!但这能说吗,身处局中的湘湘,又被顾清明扣个破坏军事设施的大帽子,活在被枪毙的恐慌里,心烦意乱之下才看不出顾清明杀鸡儆猴的吓唬心思。若早早看出来,再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真惹恼顾清明,成了真正的杀鸡儆猴,那时才傻眼呢!
薛君山一脸看傻子的模样,让湘湘求不下去,转念想到顾清明,她恨恨说:“顾清明他土匪,他强盗,他凭什么把我关在……”湘湘想说该把她关在警察局,警察局是薛君山的地盘,不会要她的命,打罚却是肯定免不了得,但她认,谁让她做错了事。但在顾清明手里,却是要拿命去抵她犯的错,她不想死。
薛君山不是湘湘肚里蛔虫,自不知湘湘已然认错和怕死的心理。在他听到湘湘说顾清明土匪强盗时,气不打一处来,迅速回击一句:“顾清明是什么不重要,他姓顾,你姓胡,他是官,而你什么都不是!你只要知道他能管你就行了!”
薛君山蛮横态度犀利语句刺伤了胡湘湘。她认错,可错的是唆使他人偷盗军用物资,不是破坏军事设施,哪里能到枪毙的程度!她不服,她不服,她要上告!
薛君山没把湘湘的激动看在眼里,但听到她说上告后,突然起了逗弄心思。再次欺近湘湘,薛君山压低声音说:“湘湘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别跟别人说。蒋委员长来了,就住咱家隔壁,你想告顾清明,赶紧去。”
胡湘湘的脸先是漾着笑,听到最后脸却皱成苦瓜模样,不甘说一句:“你是我姐夫还是顾清明姐夫?!”
薛君山没好气回一句:“你俩要好了,我是你俩的姐夫!”横眼湘湘,得,又蔫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算了别说了,把带来的吃的给她吧,人家亲姐准备的,不给说不过去。却不想湘湘接了过去开口来一句还是我姐对我好,薛君山忍不住又刺她:“这还用你说,要没有你姐,我懒得理你!”
湘湘看薛君山一眼,再看他一眼,然后默默转开头。
这般乖顺认怂,薛君山大感意外,想了想,还是把小满交待的说出来了,但是他说的那个八角亭什么斋来着,薛君山忘了。
湘湘很好心的提醒说八角亭怡隆斋。
你们真是神奇的一对吃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薛君山斥道。
什么时候?等死的时候呗。湘湘心里默默补一句。
敲门声响起,薛君山站了起来,走出去两步又想想还是折了回来,大手揉揉湘湘脑袋,说出了自进屋第一句温情话:“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