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返照

    祢荼说：“嗯，回光返照。

    奶奶身体本就不是很好，又经过这一打击，更是大不如前。

    为了不让你担心，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

    “谢谢你。”我感激祢荼的好意。

    其实我一直就知道祢荼瞒着我关于奶奶的事，奶奶虽然腿脚不好，但却喜欢遛弯串门，不走远也会拿着马扎去胡同口坐着，可我在门口蹲爸妈，却从没蹲到过奶奶。

    一年，一次也没有。

    在我走后的一年，奶奶也要走了。若是没有祢荼，爸爸妈妈一定会崩溃的。

    “还记得你一年前你离家出走，进不了奶奶家门吗？”祢荼问道。

    “不是因为石敢当吗？”

    祢荼摇头，“那可还记得小时候奶奶给你叫魂儿吗？”

    “咦？你怎么知道？”我惊奇反问。

    “一条街就那么长，奶奶从我家门口叫到你家门口，喊着‘常相思快回家’。”

    小孩子高烧不止、精神萎靡、又或者大哭不止，老人们都说是因为掉了魂儿，然后便会准备些什么东西叫魂儿，忘记是什么了，在街上喊着小孩的名字，让小孩掉的魂儿回家。

    小时候奶奶给我叫魂儿的时候就被祢荼看到了。

    可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我疑问道：“这都哪跟哪呀？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祢荼说：“奶奶肯给你叫魂儿，是盼着你回家的，因此石敢当不会拦你。奶奶在大病不起、神志不清的时候，也一直喊着你，就是想将你喊回家。”

    奶奶，我的奶奶。

    我泪目了。

    祢荼你今天怎么回事呀？总让我哭。就这么喜欢看我哭吗？

    我捂着嘴巴，让自己别哽咽出声。

    祢荼继续道：“进去试试。”

    我迈向前，毫无阻碍，轻松穿过了大门，进到了庭院里。不再像一年前离家出走时那般撞到看不见的墙上。

    来到这个我无比熟悉的小院，看着面前的一切，我心中泛起波澜，院中央那棵一人环抱不起来的古槐，承载着我儿时的记忆。

    那是一个个夏天的夜晚，奶奶用蒲扇驱赶着蚊子，我坐在奶奶腿上，吃着奶奶煎的槐花饼子，看着天上的星星，听奶奶讲从前的故事。

    我下意识抬头看去，偌大的夜空，闪着光芒的星星就一两颗。

    星灭，人空啊。

    好怀念奶奶煎的槐花饼子，可香了，回想起来流涎不止，可惜再也吃不到了。

    也不知何时再见儿时的星空。

    祢荼翻墙而来，老屋的墙都不是很高，祢荼踮起脚就比墙高，因此他可以轻松翻过。

    我问他：“可一年前，我为什么进不了奶奶家？难不成是因为你？”

    祢荼点头，“我早就料到你会有离家出走的一天，而又为了不让你起疑，所以我只堵了奶奶家的门。”

    越来越暖心了，不对，他应该一直都很暖心。这是一年前的事啊，他一年前就默默为我着想着，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不知他还瞒着我什么，我心中竟升起一丝小幸福。

    回想一年前我擅自离家出走的事，真的很惭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