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长风默然,将身子一挺,大声道:“你放心,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也不会颓废下去!”
长风听了,又默然片刻,急忙道:“你如此想便对了……否则,莫说是公……便是我也不理你。”
幽冥真一怔:“公?……什么?”
“没……没什么。”长风忙道,忽然面色肃然,大声道:“我堂堂……我堂堂一个良家女子,今日为你做尽丑态,你这小子要如何报答我?”
幽冥真之前便觉长风有些奇怪,此时觉得她更是怪异。
他见长风说话之前常常默然片刻,然后说出,说起话来又常常直白,没什么语气,似在口述别人之语,而她刚才分明是想说“公”什么,却矢口否认。
幽冥真知道对方不会说,也不多问,但知道长风对自己多半是没有恶意,听她所言,心中很是感激,爽声笑道:“小子可以随时为你这良家女子拼命,这般报答,良家女子可满意么?”
长风哈哈大笑几声。
吃饱喝足,这么一桌酒菜,结账只花了三两银子,又赏给伙计一两。
那伙计惊喜万分,竟跪在地上给幽冥真磕了几个头,没口子地谢恩。
幽冥真大醉之中却想:“妈的,之前我还想开间酒楼做生意,看来最不能做的就是开酒楼,六个最好的酒菜才三两银子,开一百家酒楼又能赚几个钱?”
离开酒楼,被风一吹,幽冥真登觉恶心之极,连连作呕,随即一手扶墙,大口大口吐了起来,好不狼狈。
他只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难忍之极,脑袋天旋地转,头疼欲炸。
长风说要去寻找药铺,买些醒酒汤药来喝,见幽冥真无法行走,随即将他背起而行。
一个绝色女子如此背着一个男人,登时引来路人侧目,指指点点,长风却视而不见,一路打听药铺所在。
她对道路不熟,走来走去,走到一处背静的巷子。
幽冥真酒劲上涌,又要呕吐,长风急忙将他放下。
幽冥真又大口吐了半晌,感觉腹内稍稍舒畅,站起身,见长风正盯着他,神色有些怪异,手抬起来放下,又抬起来,颇有为难之状,问道:“你……你怎么了?”
长风忽然狠狠打了幽冥真一个耳光,喝道“酒后失态!以后还敢贪杯么?”
幽冥真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痛,登时酒醒三分,心下着恼:“臭丫头,劝我少喝酒便不能好好说?也犯不着打我耳光,还打得这么重。”想要反击几句,可又见长风此时面带歉疚,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不远处,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放声大笑。
但见那少年一身粗布衣袍,五官清秀。
那少年将脸微微一扬,对幽冥真笑道:“你就是镇东王家的傻子吧?别不承认,紫云镇谁不认得你这个傻子?”
幽冥真醉眼迷离,听得莫名其妙。
那少年嘿嘿一笑,道:“你别多心,小爷就是想和你打个赌。我知道你家里很穷,小爷估摸着,你身上最多有几个铜板,绝不会超过一两银子。你若是有一两银子,我便给你跪下磕头,若是没有,你便给我磕头,怎么样?”
幽冥真那有心思与那少年纠缠,一挥手,示意长风离开此地。
那少年脚步急忙一动,拦住去路,怒道:“今日你不和小爷打赌,小爷就不放你走!”
幽冥真心下发烦,想着尽快离开,随手从包袱取出一块足有三两的银子,喝道:“小兔崽子,你看我有没有一两银子?你……你也不用磕头了,别再跟着我。”
那少年双眼一亮,不知为何,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
幽冥真不明所以,正迷惑之时,那少年抬手一指他,大笑道:“你……你真……真是个傻子,用块石头当银子蒙人,哈哈哈……哈哈哈……”
幽冥真无心与其争辩,刚想将银子放回包袱中,那少年忙道:“你这傻子难道吃粪时让粪迷了眼?小爷告诉你了那是块石头,怎么还要留着?”
幽冥真先前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耳光,此时又被一个少年讥笑,已然十分堵心,加之他忽然想起曾被冯震作得那首歪诗所辱,说什么废物生来吃粪,大醉之中,愈发烦怒,一边将银子往那少年身前一扔,喝道:“你看看是银子还是……”说时忽觉可能上当,银子却已抛出。
果不出幽冥真所料,那少年捡起银子,看也不看便放入怀中,转身便跑。
幽冥真微微一愣,不怒反哈哈大笑起来。
那少年已跑远,长风才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幽冥真心中反觉长风更是好笑,心想她真是奇怪,那少年都跑远了她才有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