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分不一般,姬昊平日在外花天酒地,荒唐行事,这侍卫都知道,不仅知道,还帮他打了不少掩护。
“不能?不能什么?”姬昊歪头斜睨着他。
侍卫迟疑:“不能吧……”
姬昊仰面往床上一倒,一脸愤恨又无奈:“爷变成这等鬼样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这府中女人哪个又是自甘寂寞的?没事还爱抱着爷撒娇卖痴,求爷睡她们一睡,替她们止止痒,如今爷行不得那事,也不知她们会饥渴成什么样,爷得当心啊,都是些不省心的货,一个没看住,给爷偷个把人,爷的头上那才好看呢!再要是弄个小野种出来,那爷不得气死啊!”
“爷怀疑什么?爷怀疑的多了去了!”
侍卫顿了顿:“爷,你怀疑什么?”
“不对啊……”姬昊一脸沉思地低喃。
“在东街的拐角处差点与另外一辆马车相撞,不过有惊无险,无人受伤,世子妃也平安无事,后面都很顺利。”
“这样啊……”姬昊摸着自己的腮帮子,皱着眉,俨然在思索:“路上没出什么异状吗?”
“没,不过世子妃去后,樊家的大少夫人出来迎的世子妃。”
姬昊略略有些惊讶:“樊府开门见客了?”
“是。”
“是去樊府了吗?”
那厢,姬昊等慕明月出府之后,立刻命贴身侍卫偷偷跟上,待他喝完药,睡了一觉之后,他的侍卫已在屋内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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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守着。”慕明月神色平静地吩咐燕绾。
马车内,多了一个人——曾经的西羽侯,皇甫弘。
车内,燕绾已吓的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马车外,逃得命来的婆子和丫鬟们争先恐后问慕明月有事没有,却听到慕明月淡淡地道:“无碍,继续前行。”
惊恐万状,鸡飞狗跳之间,对方的马车险险与慕明月的马车错身而过,慕明月这边差点惊马,得亏车夫驾车技术了得,才稳住了马儿。
宁王世子府的车夫和护车的随从皆一惊,俱喊保护世子妃,跟在马车行走的丫鬟和婆子们也各自逃窜。
离晚膳尚早,大街让人来人往,马车在石板路上辘辘做响,刚转过一个拐角,迎面一辆青篷马轻对着他们直直撞过来,速度快的出奇!
得了他的首肯,于是慕明月便出门了。
他瞄了瞄自己不争气的二兄弟,眼珠邪邪一转,对慕明月道:“那你快去快回,若樊仪琳那小娘们死了倒好,省得爷和他们樊家打嘴上官司,没事朝爷身上泼污水;若没死,你劝她放聪明一点,识时物一点,少说那些造谣中伤爷的话。”
若换以往,即便是日子长了,有些腻了她,可但凡她露出这种勾人的模样,姬昊少不得扑将过去,按住她颠鸾倒凤一番,奈何,如今心有余而力不足,哪有弄女人的心思,再加上心情烦躁,竟是一点想入非非的绮思也没有。
她本就生得十二分的人才,黛眉凤眸,肤若凝脂,秀鼻樱唇,纤腰楚楚,具有倾国倾城之姿,这会微颦黛眉,目光含愁似怨,风情万种的,男人看了无不心生怜爱。
慕明月拿丝帕揩眼角,叹气:“妾身这不是也没办法么,世子爷之前也曾对妾身千好万好,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男人贪鲜,女人也只能认命。”
姬昊斜睨着她:“你倒是个贤惠的,往常我还以为你只是做做样子。”
“妾身也不做别的,就是给人家赔个理道个歉。”慕明月语气温柔:“若此事只是世子爷一人犯下,我早备了礼去樊家给世子爷下聘了,不过是多一位替我分忧解难的妹妹而已,这点胸怀我还是有的。”
姬昊一听,脸色一变,半晌没说话,尽管他口口声声说是樊仪琳勾引他们,自动献身,但不能否认,他是捡了姬十二便宜,真相是什么,唯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樊仪琳被辣手摧花,姬昊点了头卯。
慕明月也不跟他争辩,只是说:“可我若不去樊家,也说不过去吧,樊仪琳变成这样,世子爷也有份,我难辞其咎,若不去看看,人家会怎么看世子爷?樊家会怎么看我们?”
慕明月正要启唇,姬昊却又截住她的话:“你也甭跟爷说你是无辜的,什么也没做,纵然我昧着良心说信你,但别人怎么看?樊仪琳如今算是完了,一个女人出了这样的事,只有赶紧死了完事,谁沾上她谁倒霉,你还上赶着往前凑?是嫌名声太好了是吧?”
姬昊却道:“你老老实实在呆在府里,哪里也甭去,这当口去樊家,你是怕别人不知晓你做了什么吧?”
于是她跟姬昊商量,想去看看樊仪琳——如今姬昊对她看得严,并不允许她随意外出。
慕明月不担心姬昊,她和姬昊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姬昊不会轻易泄露她的事,她只担心樊仪琳。
樊仪琳是死是活,外人无从得知,慕明月使人去太师府打探了几回,太师府口风极紧,连下人都一问三不知。
自打樊仪琳出事,太师府觉得丢人,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索性关门谢客,一家子谁也不见,宫里的樊贤妃也羞于见人,在樊仪琳出事的次日便告了病,闭宫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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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十二抚着下巴,侧头看了看甲甲那吓人的块头,果断宣布:“我们自己搜,甲甲,咳,还是晚上再出来吧。”
顾还卿皱眉:“他们逃到城里来了。”距离太远,城里人多,各种气息混杂,即使龙弘是龙氏后裔,甲甲也会找不到——甲甲最擅长寻她……
大白天的,怕吓到人。
甲甲一路狂奔到离西城门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僻静处,缩着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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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还卿用弓点了点趴在地上的甲甲:“走。”
果然,不过须臾,带人在山庄内搜查的冷奕等人便依次出来:“有水自后山灌入庄内。”
而且花非花出现的地方,总有四通八达的秘道,且秘道很长,你也不知道通往何方,堵截也会增加难度。
凡是被发现的地方,花非花大多会选择毁个彻底,当初赤阿芸在夜皇的地下冷宫,还有万峰山和兽人谷,皆是如此。
顾还卿颌首:“龙弘要追,但你不能再进山庄,花非花此人擅长断尾求生,龙弘如若和他在一起的话,这座山庄不保。”
谢轻衣满身寒气,语利如冰:“我想带人去追杀龙弘。”
谢轻衣背着半昏迷的云绯城出来,顾还卿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见她没什么意识,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便对谢轻衣道:“你先送她回去,有裘浚风在,她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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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弘沉了沉眸,满脸阴翳,吩咐长孙谨:“引水!”
“殿下,想开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些都是些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还愁没柴烧?”
龙弘俊脸一抽,颇为肉痛,东篱山和东翁山他父子二人在那里只是顺势而为,比不得这座别苑,一砖一瓦,一梁一木,皆是他父子二人的心血。
“毁了吧。”国师轻描淡写:“这里不比东篱山和东翁山,能牵动大越的国脉,殿下舍不得,顾还卿和姬十二却舍得。”
龙弘一咬牙,环视着别苑:“好,我们走,不过这座别苑……”
长孙谨不敢硬拼,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行事处处受掣肘。
吴统领正是领了龙弘之命,去带云绯城过来的,但运气不好,半路上遇到了谢轻衣,短兵相接,被谢轻衣杀了个落花流水。
谢轻衣此人,轻功卓绝,剑术异常惊人!年纪轻轻的,也不知他打哪学来的一身武艺,他也许不会十八般兵器,嫌博而不精,只一剑在手,便可叫你灰飞烟灭。
“殿下快走!”长孙谨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拉着龙弘便进了地道:“别管云绯城了,有谢轻衣在,去多少人都是死。”
龙弘有些迟疑,正在这时,一黑衣侍卫捂着被砍伤的右臂,浑身鲜血淋漓地发足狂奔而来,“殿下快逃,谢轻衣带着人杀过来了,吴统领被他斩于剑下,黑虎卫十有九伤!”
“那殿下是想跟他们来个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国师气定神闲:“有云绯城在,他们更会紧咬我们不放。”
龙弘拦住了他,对国师道:“如若不带她走,我们没了挟持,他们更肆无忌惮,于我们不利。”
“……什么意思?”长孙谨问的有些艰难。
他的腰间悬挂着一面铜质的八卦阴阳镜,闻言,他看了长孙谨一眼,用略显粗嘎的声音淡淡地道:“那更逃不了了,你们想必还不知道,顾还卿有一只驭龙兽,它对龙家人的血情有独钟。”
被唤国师者,是一位身披蓝灰道袍之人,他四十上下,其貌不扬,但一双眼睛却格外幽森阴沉,不经意间,会发出幽幽绿绿的光芒,有点瘆人。
“国师,有云绯城在,他们投鼠忌器,未必敢拿我们怎么样。”地道口,长孙谨仗剑护在龙弘身边。
而且,这次龙弘的行为约摸是惹毛了顾还卿,她不顾有孕在身,亲自带着甲甲追捕他,竟是一点亲情也不念。
龙弘逃的很匆忙,姬十二派兵,把他藏身的别苑包围的严严实实、水泄不通,方圆十几里都有重兵把守,务必叫他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