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应下。此时心里正琢磨要不要捉弄两兄妹好出下心口的恶气,未曾料到,成柏停下,给他做了长揖。
“小王爷,昨日之事,我和成锦冒犯了。昨日已受父亲惩戒,今日前来特来告罪。我们兄妹二人多有得罪,险些酿成大祸,还请小王爷恕罪。”
小王爷此时感到有些内疚,他不是蛮横无理的孩子,一向吃软不吃硬,当时只是一时嫉妒,便刻意挑衅。此刻,看成柏给自己作揖,更是觉得羞愧起来。
“小成柏,你不要鞠躬了。昨日原是我挑的头,我才是始作俑者。说到赔罪,理当是我赔罪才是。”
成锦也在旁说道:“两位哥哥不要愧疚了。这件事情也有我的错处。若是我不莽撞行事,也断不会害得我们三人都受了责罚。二位哥哥都挨了板子,我也罚跪了好久,到现在,膝盖还是疼呢!”
孩子的天是纯净的,一时阴云密布,不一会却因为一句话、一颗酸枣、一个玩具而放晴,不快是短暂的,但快乐无忧却是长久的。成熟的大人们会借此教自己孩子懂理明事,奖惩分明;那些还是孩子的大人们却趁机发作,将孩子之间的鸡毛小事翻成滔天的浪花来,美名其曰心疼孩子,为孩子好,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打个头破血流。更有些父母,原是自己横生事端,遭了对方冷脸,反过来怪孩子多事胡闹。何其怪哉?可见,孩子只是孩子,大人却未必总是大人。
三人都不做声,过了会,小王爷说:”两位弟弟妹妹,此事我们三人俱已挨了打,受了罚。那就把这个事情忘掉,我们做朋友吧。你们以后也不要称我小王爷,叫我洛珏就好。”
“好的,洛珏哥哥~~”成锦立刻喊了出来。
成柏却有些犹豫:“此事是不是有些不妥,毕竟身份有别……”
小王爷拽了成柏一下,拉着成柏成锦往自家后院去:“你若是还叫我小王爷,我就当你还是我仇人。那一会我们玩推枣磨、挑窝、滚铁环可都不带你了。”
成锦也在旁边笑:“我哥哥想事情老想得太多了。哥哥,我们都是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
成柏虽然心思重,但到底也是孩子,玩性也重。挑窝和滚铁环只听别人说过好玩,自己不好意思跟父亲母亲讲。此刻听到这样,便也不再拘谨,也叫了一声洛珏哥哥。
三人嬉戏打闹,跑得飞快。到了玩耍的地方,成锦不禁瞪大了眼,这玩的地方也太大了吧。
只见方方正正一个操场,南面一小块青草密布,草地平整,上面多是些小孩玩意;其余地方平平整整地推了出来,马场、箭靶、沙袋、兵器架、兵器一应俱全,后面有个马厩,里面数十匹马,长鬃抖动,养马人再给他们上料。旁有犬舍几个,蓄了几条大狼狗。马匹、狼狗都不知适合品种,只是觉得皮毛光亮,肌肉分明,柔和健美。操场太大,成锦只觉得自己是个小蚂蚁,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完的。
成锦很是羡慕:“洛珏哥哥,你家里游场好大呀!”
“这有什么?我两个伯父家比这大多了,他们专门为了个猎场,里面森林叠嶂,各种珍奇异兽,就是容易迷路。你们看,那块小草地是我平时玩耍的地方,一会我们就过去。其余的都是操练场。我母亲从小习武出身,平日这里是她和侍卫们的练武所用,我父亲不忙时也会过来。我母亲射箭可厉害呢。明后两年我也要学习骑马射箭啦,到时候我可以教你们,带你们过来玩。”
“那我们提前谢谢洛珏哥哥啦,哥哥可不许反悔,我们拉勾。”
“拉勾。我小王爷说的话,一向是作数的。”
这时候,仆从们拿了铁环、沙包、挑窝用的球过来了,三人开心异常,小王爷教了成柏成锦,成锦学这些很快,她一向是能玩好动的。成柏稍有些慢,也不着急,慢慢学着。三人比赛,各不相让,大呼小叫,四处跑动。不多会,几个孩子都大汗淋漓。喝了水后,躺在草地上,东拉西扯聊了起来。看着天渐渐变暗,月亮悄悄爬了上来,听到周围人呼喊,几个孩子便起身,向正厅奔去。
成锦知道该回家了,刚才玩得开心,有些依依不舍了。小王爷也是,两兄妹和自己互相比赛,他反倒觉得畅快,日常随从们或是其他小孩和自己玩耍,总是放水故意相让,自己觉得没劲透顶。此刻他也有些舍不得两兄妹了。
天色已晚,夏大人告辞。王爷王妃送至门口,将原先备的礼物送上,二人几次推让。不得已,夏大人便让两个孩子谢过王爷王妃,两孩子照吩咐行礼。小王爷和王妃留在门口,王爷送夏大人至马车跟前,夏大人让两个小孩上了车。回头对王爷低声说道:“适才心情舒畅,倒是忘记规劝王爷。若我说的不当,卓山请勿见怪。”
“无妨无妨,愈谦兄请讲!”
“此原是你们家事,今日你既称我为兄,我也拿一回兄长的架子。夫妻之间互尊互敬才是正理。适才你当着我这个外人和小辈的面,于堂前斥责王妃,总归是不太得当,太过伤人脸面。莫说王妃是将门之后,就算是我那不成气候的妻子,也是要气恼的。你处境艰难,夫妇二人更应同心同气,切莫让此等小事有了嫌隙,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王爷亦低声答道:“我这也是习惯了,有些事情,不提也罢。待到之后,再与兄长细细分说吧。”
夏大人心下大概明了,也不多说,拘礼拜谢,上了马车。
王爷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伫立了许久,直到小王爷唤他。
愈谦兄,你可知道,今天是五年来我最舒畅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