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海棠又与沅筠寒暄了一番,方正色道:“福晋派奴婢问侧福晋几句话。”
沅筠心道戏肉来了,她生下了四爷的长子,又偏偏只比福晋的预产期早几个月,恐怕福晋心中对她的防备要更深一层了。便脸色一正,坐直了身子。只见海棠起身问道:“福晋问侧福晋:弘晖阿哥和怀瑾格格可好?饮食是否规律?一日便溺几次?奶娘丫鬟伺候的可尽心?福晋还说,大阿哥是咱们府里的长子,侧福晋得空时合该多多抱着大阿哥去正院,福晋身为嫡母,也想与大阿哥亲香亲香。”
若不是先前福晋小产,四爷膝下空虚,康熙也未必会赐下沅筠这么个身份不低的侧福晋来碍四福晋的眼。虽说这不是沅筠能控制的,可福晋心里不痛快,不敢埋怨康熙,就得拿沅筠出气。倘若生下四爷长子的是宋氏或者李氏,福晋都不会这般直白地派海棠去膈应人——她也是被逼急了。宋氏惯会奉承福晋,即便生下长子也翻不出个花儿来;李氏更不用提,顶多就得瑟一阵子恶心人,且看她连二格格都护不住,福晋就放心得很。
可是瓜尔佳沅筠从小学的是正室的手段,身份高又不蠢,福晋想拿孩子拿捏她都办不到。眼见沅筠产下龙凤胎,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哄得四爷架空了乌喇那拉这个四福晋,这令福晋焉能不急?
沅筠耐着性子听完海棠这一串的问话,句句直指自己儿子,言语中似有威胁之意,不由得心中恼怒,暗忖道:“福晋动不了我,便来这般膈应我,难道我是软柿子么?忒好拿捏!”面上却只作出恭谦的表情,叫了四个乳母中领头的李奶娘过来,如此这般细细地答了两个孩子的日常作息情况。
待情况说罢,沅筠已在心中过了几个来回,看海棠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不善。她慢悠悠地端起身边夕颜递过来的瓷杯润了润唇,才语气关切地扬声道:“自福晋有孕以来,害喜严重,定是多有不适,你等服侍福晋务必要尽心尽力。尤其是八个月上,最为关键,更要万分小心、处处留意才是。你们这些在身边伺候的,都警觉一些,莫要出什么磕着碰着的意外。若非小阿哥小格格年纪幼小,离不得人,我定要亲自侍候福晋,以免时时心有挂念。”说着便流露出几分似真似假的惭愧来。
海棠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又深了几分,又道:“福晋还说,请侧福晋晚间酉时三刻去正院一聚,宫里娘娘有嘱咐呢。”说完便放下宫中的赏赐,带着身后一干人等一阵风似的告退了。
夕颜亲自去把海棠一行人送到隐芳院门口,方才回转,正瞧见朝颜从小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汤碗大小、底浅口大的砂锅,一丝鱼虾海鲜的鲜香味道从盖的严严实实的锅盖底下飘了出来。后边跟着个小个子太监,托着个托盘,上面摆着甜汤和各色小菜。
夕颜忙快走了几步跟上朝颜,一边与她并肩往前走,一边问道:“这是主子先前要的汤面?”
朝颜看她一眼,又转回头去小心翼翼地端稳了砂锅,道:“可不是吗。”
夕颜瞥了小太监一眼,见他细眉大眼,生的白净,有些眼熟,道:“这孩子我好似见过。”
小太监笑嘻嘻地顺着杆子往上爬,腆着脸笑道:“姐姐好记性!小的跟在曹爷爷身边打个杂,去岁有幸在主子跟前露了一回脸。”
夕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好生眼熟。”又待说些什么,却见不远处游廊另一端转出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