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番柿子与玫瑰腐乳

时日救了他性命的番柿子捎了一大筐来。

    番柿此时大多作为观赏植物种在花盆里，年前宫里赐下来花木，福晋就送到隐芳院一盆番柿。四爷曾摘下一个把玩，见博敦提起那红艳欲滴的果子，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

    “……真真的断了粮，幸好景安那小子没跟着。我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不吃就是个死，吃了或许还能活下来。别说，刚开始还觉得味道有点古怪，后来倒是越来越好吃了。”博敦一边说着一边挠挠头嘿嘿笑了起来，憨厚的样子不像个商人，倒像个武将。

    沅筠佯怒道：“哥哥出了那么大的事竟也不告诉我一声？”

    博敦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谄媚地赔笑，道：“可饶了我吧小姑奶奶，二哥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一根毫毛都没掉！”

    四爷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是爷叫他们瞒着你的，你还怀着胎呢，不能担惊受怕。”

    “四爷说的对啊。”

    博敦嘿嘿嘿憨笑了一阵，又想起什么似的，抱怨道：“那个叛徒却是英吉利海贼的走狗，这一批货叫洋人盯上了，想不费枪炮就把我们拿下呢。所幸遇上了另一支船队，那两伙人真枪实弹的干上了，哥哥我才能趁机逃出来。”又啧啧感慨：“那大炮威力极大，轰的一声就炸沉一条船。如此看来先前真是运气好，才大赚了一笔没丢命。”

    四爷若有所思。

    沅筠着急道：“那二哥以后可还要出海？”

    “看情况吧……哎呀哈哈哈二哥给你带回来的东西不好吗？”

    “二哥休要糊弄我！”沅筠狠狠地瞪了屏风那头一眼，“以前在京城里开酒楼不好吗，非要到海外去！”

    四爷却突然插言道：“若是给你配上火铳大炮呢？”

    博敦愣了一下，肃容沉声道：“不好说。咱们的茶叶、瓷器在国外极受欢迎，其利润之巨便是菩萨也要动心的，总有那等要财不要命的。何况，不是我灭自己之气长别人威风，洋人的枪炮，着实厉害。我若不是亲眼目睹，也不愿承认此事。”

    博敦说的严肃，沅筠也惴惴不安。清朝初年曾颁布“迁海令”，二十二年时海禁尚且较为严格。四爷有此一问，着实叫人心惊胆战。

    四爷也发觉沅筠不安地绷紧了身体，便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脊背，温声道：“莫要紧张，只是问问罢了。”又向博敦：“你回家后可检查过身体，确定这番柿无毒？”

    博敦心里一松，笑道：“确定。倘若有毒便不敢给小姑奶奶送来了。四爷若不放心，叫太医院的老头子们瞧瞧也好。”

    四爷颔首，道：“也好。”

    沅筠经历过大惊大怒，情绪波动太大，以致疲惫不堪。四爷跟博敦说着话，她就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四爷见状便抱着她回内室里安顿好，携博敦去书房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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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寿宫中。

    孝惠太后年近花甲，身子还算硬朗。此时正跟康熙一同坐在榻上，身边嬷嬷伺候她用膳。膳桌上碗碟之间有一碗土豆炖排骨，一道拔丝地瓜。却是前几日四爷特意进上来孝敬皇父与皇玛嬷的。

    孝惠太后年事已高，颇好吃些甜软易嚼的东西。土豆炖的软烂入味，御膳房做的又比曹师傅做的清淡一些，在一众大鱼大肉面前便显得分外出众讨喜。沅筠庄子上产的地瓜本就甘甜，再在焦黄的糖浆里滚上一圈，外面的糖壳跟内里软糯的甜地瓜两种不同的甜味结合在一起，外酥里嫩，好不美味。

    孝惠轻咬一口拔丝地瓜，笑道：“怎从未见过这道菜？好巧的心思。”

    康熙亲手给她盛了一碗汤羹，道：“这是老四吃着好，进上来的。说是老四新纳的侧福晋，打小就好一口吃食，她娘家哥哥从海外给她弄回来的新作物，在庄子上种了不少。皇额娘尝着好，儿子便令老四再进上。”

    “老四也是一片孝心。他新纳的侧福晋……莫不是那个一顿能吃三碗饭的瓜尔佳家的小姑娘？”

    康熙把不住笑了：“皇额娘说的正是那个。听老四说他那个侧福晋这该怀了五个多月了，很是健康。可见吃得多也不是没好处。”

    孝惠也忍不住笑了，赞道：“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哀家头一回见到那么能吃的女孩子，怪不得有人常说能吃是福。”

    “皇额娘说的极是。”康熙一边点头附和，一边暗忖：若是如老四所说，这甘薯确实高产易种，那倒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也是那个瓜尔佳氏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