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她放在嘴边刚要喝一口,张尚海忽然凑近问道:“我说美女,你手腕上的黑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向李幼仪的手腕,那里,有一小片肌肤黯淡无光,呈现死水一般的黑色。
李幼仪霎时全身寒颤。
那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是幼仪的胎记啦,”孙思溪嗲声嗲气地说着,“你就别问了,幼仪从小就有。因为这个,错过好多场演出呢。”
“胎记?”李幼仪低着头,一口可乐没喝下去就呛了出来,“哦,是,我从小就有。”
可乐弄得她白花花的衬衫满处都是,张尚海鄙夷地抽了一张纸给她,小声说道:“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人工美女。”
这几个字清清楚楚地传入李幼仪耳中,她再也忍耐不住,把可乐重重一放,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呦,”张尚海懒洋洋的声音打后面传来,“怎么又生气了?思思,你这室友是不是针对我啊?”
孙思溪怒气冲冲地从站了起来,大叫道:“李幼仪,你站住!”
说着抢先一步拦在她跟前,“你这是怎么了?就为了个破女主角,你至于吗?”说着从包里抓出一张红彤彤的聘书丢在地上,“朱丽叶,我让给你了!”
李幼仪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前一刻还和颜悦色的室友,眼前雾蒙蒙地一片。
《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南戏戏剧节大三期末上演的一出话剧,由音乐戏剧系的罗教授亲自执鞭,在这次演出的最佳女主角将有希望被校方推荐保送,接外方公司的拍摄任务。
李幼仪和孙思溪两个人都是这一届大三的佼佼者,为了朱丽叶这个角色,暗中较了好些日了的劲。最终,因为手上的黑胎记,李幼仪在二轮试镜中被淘汰。
孙思溪脸上那寒冰一样的脸色深深地刺痛了李幼仪,她没想到,自己在室友眼里不仅是“土包子”,还是个心胸狭窄的乡巴佬。
“我是想要朱丽叶这个位置,但是,我从来不用你让。”李幼仪捡起了那张聘书,定定扔回给她,“这张聘书,你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吧。”
孙思溪身体晃了一晃眼皮也微微闭合,张尚海抢先一步扶住了她,另一只手拿着剩下的那小半杯可乐,“美女小姐,刚才是我不好,给你赔不是了。思思都被你气成这样了,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他举起手中可乐,“我给你赔罪,行了吧?”
下一秒还没等李幼仪反应过来,杯中温热粘稠的液体一股脑儿地泼在她脸上,猛然的刺激险些熏得她背过气去。
“你……”
李幼仪向后踉跄了几步,黏糊糊的可乐挂在身上叫人闻之欲呕。暴怒一股脑地钻进她脑袋,她挣扎着站起身来,就想给张尚海一个巴掌。
“气不过?想打我?来呀,来呀。”张尚海像搂猎物似地把孙思溪夹在怀里,故意把脑袋向前探,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倒想看看你这娘们儿有多大手劲儿。”
“你敢打尚海,我就叫校长把你逐出南戏。”孙思溪最后威胁道。
李幼仪的那一巴掌直挺挺地停在半空。
这对男女获胜似地嘲笑,孙思溪满脸得意地闭上眼睛。
李幼仪收回手掌,顾不得身上恶心的液体,一股脑地冲出海岸线酒吧,直直跑了将近半公里。
周围买菜的大爷、遛狗的白领,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瞥着这个脏兮兮的女孩,又见她是从灯红酒绿的酒吧里跑出来的,纷纷摇摇头,叹一句世风日下。
跑了很久很久,周围终于没人了。
李幼仪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上,手心已经被指甲掐得麻木了。冷汗,犹如倾盆大雨,淋了她一头。
四月料峭的春风吹拂,怒气与羞辱的滋味已经渐渐远去,此刻剩下的,只有恐惧……
她把手指狠狠地抠进泥土里,方才的那一幕活生生地浮现心头。
刚才她之所以住手,不是因为怕了张尚海,而是因为——
没错,那个人形黑影就站在他们身后。冷笑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仿佛下一秒就会吞噬他们。
就在她把巴掌停在半空的那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