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做这样一个梦,常常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醒来。
“宋颛一,颛一......”
“你的颛是到底哪个颛啊?字典里根本没有”姐姐问他。
“噢!我的颛字就古代来说,是一个帝王的名字,现在是个通假字“专”专注的专,专一的专咯。也许母亲希望我做一个从一而终的男人吧”他微笑着,从容不迫的解释。眉宇间全是温柔。
画面开始莫名其妙的转换。
不知从哪投来了柔弱的光,我终于开始仔细的看清楚躺在身边的他清晰的轮廓。浓密的黑发,质地柔软且散发出青草的味道。眉骨间长出了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唇即使闭着眼也紧张的撅着。他的手指狭长干净,我一点点摸索着离他更近,触摸着他的手竟然全无温度。我多么希望装睡的他可以像所有男人一样对我玲珑有致的躯体产生强烈的荷尔蒙反应,搂着我纤细的腰,望着我迷离的眼,吻上我炙热的唇。
可是,他只是无动于衷的躺在那里。
沉默的深夜,天空像被泼了墨,我伏在他的左边,屏住呼吸--想知道他心跳的频率有没有加速。窗外的风幽幽的卷着窗帘的“沙沙”声一阵阵传来,仿佛我是站在河谷的正中心,凉意一点点从后背蔓延全身。
“颛一。”
他毫无反应。
也许他真的睡着了吧,我开始奋力的亲吻他,无边的恐慌里,东方一片既寂白。
墨黑的天骤然晕成了灰色,在睁开眼时受到惊吓“又是那个梦”
执着在我梦里轮回千百次的祝涵每一次都让我在醒来时恍惚想起他的轮廓后怅然若失。
梦里真切的一切总是一幕幕在重复慢速的播放。
太阳像翻着白眼奄奄一息的鲫鱼。嗓子火辣辣的疼,随手拿这留在床边旁边的杯子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昨夜剩下的咖啡。
该写的稿子还没动笔。是一篇关于美食的文章,关于爱、关于美好。我以为灵感会今天明媚的阳光勃然迸发,可是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梦并不美好、现实里的太阳明媚得又太刺眼。我现在对于爱和美好更加茫然无措。嘴里胃里都充斥着酸苦的咖啡气息,磨皮擦痒的在文档里删了又写,写了又删。到了正午,我拉上蓝墨色的窗帘遮挡这任性前来的光,可还是无法完全抵挡窗外的车水马龙的嘈杂。
烦躁,坐立不安的负面情绪就像一个脓包,红肿的疼痛感让人无法忍耐。“我需要一个医生,我的文字也急需一个护士”写稿的时候,我几乎是一个神经失常的人,“颛一、颛一…..”这个名字就像一句神奇的咒语,在我无法集中精力的时候默念着,慢慢的,心就不知不觉的静下来。
“终于……”
完稿后,又入夜了。
一轮明镜似的满月悬在天空,我住在小区里最高的一层,抬眼望去好像离这轮月只有伸出一只手的距离。
我笑了--抓不到的那一轮明月即使离得近一些去看也是幸福多了。
在享受一支烟的时间里手机响了,我从寂静的无人区又回到了都市,是路遥的电话。因为我没有回复她的信息,她一定又以为我昏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了吧!
“小语,下个月我要结婚了!”电话那头传来羞涩幸福的声音。
“谁那么好命?”我并不感到惊讶,不论多久总是会有那么一个人突然出现和你融为一家。
“暂时保密,明天告诉你,么么哒。”
“矫情。”电话那头有一个模糊低沉的声音说:“来,喝了牛奶睡了。”
电话断了,我深深的吸上最后一口烟,嘴里烟草的苦味逐渐甘甜。
我向来不是一个太会照顾自己的人,如果一个人宅在家基本上我的活动区域不会超过20平方,书房到洗手间。我常常忘记厨房的所在,忘记自己是个需要进食的生物体。有时候,路遥会提着许多蔬菜和火腿把我的冰箱填满,只有她在的时候,我才能饶有兴致的和她一起干烹饪这件事,因为一个人做饭、吃饭是一个太孤独的过程,路遥常说:“如果我不常常来你家,我怕你饿死在家里,等到你尸体都发臭也许都不会有人发现。”如今,她也要嫁人了。我失魂落魄的想着我的未来--形单影只的走着看不见方向的人生小巷,我一直四处找寻颛一的身影,希望他能突然出现在巷子的某一个地方,盼望他走过来拉我的手,可是我走着走着后背开始佝偻,头发也一丝丝花白,我的眼逐渐模糊,狭窄冗长的巷子只有我一个人,寂静和沉默。我想要尖叫和后退,可背后走过的路刹那间一片漆黑。
我被自己无端的想象所怔住,猛的缓过神后。开始舒展的了身体躺在床上看芭娜娜的《厨房》。我很喜欢这本书,翻来覆去的读。
“孤寂也许可以因为有了食物的热度而变得柔和起来。”—2010年6月23日,纪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