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阵阵,暴雨倾盆,与这个时节的雨不同,这一场暴雨,风中夹着若有似无的血腥。
暴雨心奴抱着他的祆撒战镰坐在后山花海,出神的盯着脚下似乎永开不败的鲜红,这是道长养的花,道长叫它们情花,情花永开不败,因为用了有情人的心血灌溉。
“为什么要骗吾呢……”
雨水滑过眼角,顺着睫毛坠落。
小时候他只知道‘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梅子黄时雨’,长大后才明白,原来还有一句叫做‘江南五月梅熟时,霖雨连旬’,他的父亲叫做烈霖,本以为是他一个人的玩伴‘黄雨’,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属于他的。
漆黑的夜幕被一道金芒割裂,那绝非是闪电。
暴雨心奴抱着战镰展开笑容,那是他等的人来了。
剑名重离,意即曜日。
但如今的天幕暴雨满盈,纵是烈阳,也只剩这尺余残辉罢了。
暴雨心奴看着持剑的人,虽然负伤明显,却丝毫没有狼狈,那一身雪白的道袍,除了她自己的血之外,亦不曾被这场雨沾染半分。
这个人啊,也是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的。
“亲爱的真人,你果然闯过十八地狱阵了,心奴好生欢喜。”
十八地狱阵,遇强则强,是暴雨心奴最为骄傲的阵术,未能困住眼前人,他并未有任何不悦的神色,反倒愈发欣喜起来。
不染尘歪头啐了一口,吐出的血已经不再是鲜红的颜色。
“阵法配合着毒吗?点赞!”
这是真心的赞扬,所以暴雨心奴也真心感到被表扬的欢欣,他转动手中的战镰回了一礼,笑问:“将血雨弑天祆撒战镰还给吾,真人后悔了吗?”
“你就不能给兵器起个短点儿的名字吗?”不染尘略为不耐,“等你说完名字,够别人发三招了,你以为谁都跟吾一样有着好耐性吗?”
“因为真人你是特别的啊……”要是换了别人,他才懒得说名字呢。
“行了,废话少说。”雨中的道者抬起头,眸中的战意比闪电更加明亮,纵负伤,又一身是毒,不减半分道华。
“来战!”
笼罩了整座山峰的阴云格外不详,雨中愈发浓重的血腥味也尤其令人不安。
阿爻一路跑向后山,他小胳膊小腿,就算全力奔跑也快不到哪里去,何况大雨倾盆,山路变得更加难走。
后山的花海,未必是不染尘最爱的地方,却是暴雨心奴最中意的所在。
自从烈剑宗少主对那个地方愈发迷恋,并且明确表示出对阿爻的排斥之后,不染尘就曾经吩咐过,让阿爻没事的话就不用到后山去了。
所以,才一直没人知道,暴雨心奴到底在那片花海中做了什么。
在这样激烈的雨幕中,视线可见的范围很小,好不容易跑来后山的阿爻只能模糊的分辨出花海里似乎站了两道人影,一动不动。
刺目的白光映亮大地,随后是一声轰响雷鸣。
一瞬间的光亮将那两道人影映的清楚,重离剑刺穿暴雨心奴的胸口,剑尖自他身后穿出,而祆撒战镰亦□□道者心窝,镰尖上的弯钩在雷光中亮的刺眼。
不同的是,暴雨心奴依旧笑吟吟的站着,重离剑虽然刺穿他的胸膛,却并未造成实质上的伤口。
反观之,道者身上流出的血已经将整面衣襟染红,淋漓的鲜红洒落在花海中。
阿爻看到,那个人抽出染血的长镰,扬起一片血雾。
阿爻又看到,那个人抱住道者跌落的身躯,若无其事的将重离剑自胸口抽出。
然后那人回过头,对着阿爻笑。
暴雨心奴将不染尘的尸身和面瘫熊孩子一起拖回了自己的老巢,十分粗暴地将阿爻捆在木架上,又很温柔地将道者放在这里唯一一张床上。
为她擦干净血迹,为她整理好衣裳,抱起来又放下,摆了好些个姿势,最后确定在一个端庄的坐姿上。
暴雨心奴则坐在了地上,抬着头,非常出神的瞧,又靠过去枕在她腿上,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旁,最后还是不满意,站起来左右看了看,低头弯腰,亲在她嘴唇上。
可惜再见不到注视自己的目光,柔软的手指也不会摩挲他的面庞,就连嘴唇也是冷的,没有他寄望中那样的温暖柔软。
暴雨心奴发了一会儿呆,如今亲爱的道长已经属于他了,他却依旧得不到满足。
说好的温暖又柔软只对他一个人好的道长呢?
好吧,现在道长属于他一个人的了,而且道长也确实很柔软,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全身冷冰冰,但他岂会被这点小事难倒?
暴雨心奴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将道长紧紧抱在怀里,将脸蛋贴在她冰冷的额头上,相信过不了多久道长就会暖起来。
暴雨心奴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机智,默默给自己点了一百个赞!
暴雨心奴对新到手的道长爱不释手,还专门跑出去给道长买衣服,他只见过白衣道长没见过她穿别的颜色,于是出门一趟把各种款式各种颜色一样买一套,回到老巢开开心心地给道长换装。
呀呀,不小心看到道长的抹胸了……暴雨少年脸上腾起一片红,默默的扭过头去,手忙脚乱地给道长盖好。
黑衣的道长跟自己的衣裳很搭,情侣装什么的真让人不好意思。
黄衣的道长看上去格外温柔,偷偷亲一下应该不会介意。
粉衣的道长娇俏可人,真想一直抱着不放手。
红衣的道长……红衣的道长……
一身大红衣裳的不染尘刺痛了他的眼,从心底泛起酸涩的疼,暴雨心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直哭一直哭……红色的衣裳太像嫁衣了,他实在是太感动了!
然后他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套真嫁衣过来……
暴雨心奴的老巢十分简陋,除了正中一面墙上有个画着大眼珠子的图腾之外几乎啥都没有,全天不见光,照明靠蜡烛,桌子椅子看上去也不常用。
暴雨心奴的日常也很简单,可简单概括为:对着大眼珠子跳大神→跟不染尘的尸体说话→继续对着眼珠子跳大神→抱着不染尘的尸体睡觉。
而且他睡觉的时候话特多!一吹蜡烛就自动自发进入话唠模式,每天都能兴致勃勃跟不染尘聊上大半宿!
是说白天光跳大神不吃饭,晚上整晚唠嗑不睡觉,怪不得身体那么弱风吹就倒。
有天一大早,暴雨心奴就开始翻箱倒柜,地上堆了好多大大小小的盒子箱子柜子,也不知道这些玩意儿他之前藏在哪?
把整个地方翻腾一遍之后,暴雨少年一脸纠结地拉着不染尘的手。
“你看到吾前几天抓回来的祭品了么?”
被挂在架子上在角落里围观了好几天的阿爻:“……”
面瘫阿爻站在地上是摆件,挂在架子上是挂件,存在感无限接近于零,显然暴雨心奴已经把他忘记了很久了……
是说现在终于想起他来,他该感到欣慰么?
暴雨心奴还在对着不染尘的尸身嗯嗯啊啊,然后好像真的从一个死人嘴里听到什么提示一样,一扭头稳准狠的盯住了角落里的阿爻。
阿爻面无表情:“……”
“都是你的错。”暴雨心奴拎着那把大镰刀就架在了阿爻脖子上,“你说,吾该感谢你告诉吾真相,还是该怨恨你打碎吾的美梦?”
阿爻面无表情:“……”
“你将成为吾献给祆撒大神的祭品。”冰冷的镰刀拍在阿爻脸颊上,镰刀的主人十分得意的笑着,“祆撒大神呐~您最忠实的仆人为您带来礼物了。”
暴雨心奴永远记得,当他觉得道长对他可真好的时候,这个该死的小崽子是怎样的‘噗’过他!
“你知道真人带回来的人最后都如何了?”
……
“他们都死了,达不到真人的期望,所以他们都死在真人手上了。”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