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的秋天说来就来,一夜之间,气温骤降,昨天大家还是短袖短裙,今天纷纷换上长衣长裤。
一叶知秋。一夜知秋。
乔乔对解商的告白行动一直没有停止,似乎在听说了姜东儿过去的壮举之后,她的心中就充满了无限勇气,好像即使前路有高山大海,她也敢去走去闯。
黎琼和刘赞湘早就开始进行劝说她放弃的行动。姜东儿好几次也差点没有忍住说出劝她放弃的话,但一想到自己当年的无惧无畏,她忽然就没有了底气。谁拥有阻挡别人追梦的权利呢?
追梦的路上,追梦人才有资格坚持,也只有追梦人自己才有资格放弃。
大约十月底的时候,一年一期的运动会如期举行。
班上的体育委员开始动员班上同学报名,但是似乎一离开高中,运动会就从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变成一件无比想要逃避的事。
班群里面,体育委员每隔一个小时就会发一句“还有哪位同学想报名吗?”
每当这句话出现,之前还聊得热火朝天的群顿时冷却下去,好像一时间大家都掉了线。
体育委员也只能无奈地发出一个[你们都是坏人]的表情。
“我们去报名女子4×400米接力吧。”黎琼说。
“不是吧?”刘赞湘惊恐地回头。她最近在攻读马克思主义哲学。
黎琼看向姜东儿。姜东儿说:“我可以。”
黎琼又看向乔乔。乔乔点点头,“我也没问题。”
最后黎琼微笑地看向刘赞湘,说:“三比一,少数服从多数。寝室会议通过。”
因为报名了这个跑步项目,没有课的晚上黎琼都会拉着寝室里其他三个女生一起去操场跑步。
大约是运动会临近的关系,晚上在操场跑步的人还是挺多的。
跑了大约两圈,刘赞湘和乔乔都停下来,“不行了,你们先跑吧。”
最后只剩下黎琼和姜东儿。
心跳声仿佛在耳边跳动,扑通,扑通,呼气声也渐渐粗起来。
大约五圈后,两个人也停下来。慢慢走了大约一百米,黎琼忽然开口说:“其实,开学那阵子,我还挺讨厌你的。”
姜东儿有些吃惊黎琼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讨厌我?”
“因为。”黎琼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那时候军训嘛,班上要选出一个人代表全班向教官献花,后来班导不是选了你吗?我以为,你是靠家里的背景跟院领导说了关系。”
“哈?”
“那时候,你什么突出表现也没有,根本就没有想到是你去献花。”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我。”
黎琼微微一笑,“那时候还以为你这个人挺有心机的,每天装白莲花,后来才发现,你这个人是真白,小白的白。”
“……”姜东儿囧囧地说:“那我宁愿是前者。”
“还好,误解没有持续太久,否则想想,如果大学四年都因为这误解而讨厌你,那该多么糟糕啊。”黎琼说。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嘛。”姜东儿笑着说。
运动会正式召开那一天,天公不作美地下起了小雨。
作为运动员,姜东儿需要跟班上的参赛队伍一起走方阵。整个院为一支方阵,由林源和陈萱学姐带队。
但是举旗手一直没有赶来,电话也打不通,联系不上人。距离进场前只有五分钟的时候,陈萱学姐说:“不行,临时再找一个女生吧。”
林源点点头,看向方阵队伍,看到其中一个人,说:“姜东儿,你到前面来举旗?”
“我?”姜东儿对这个“临危受命”似乎有点不情愿。她心底里倒确实是不情愿的,上一次献花就已经惹出这么多风波。像她这样一个既不爱出风头又不想惹事的人,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幸福的小透明。
但是对方是学长学姐,她怎么敢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直接拒绝?
姜东儿从队伍中走出来,陈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说:“举旗手联系不上,等会儿你就举着旗子走在我们的队伍前面。”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进场前两分钟,原先定下的举旗手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她是1班的陶艺。陶艺看见本该是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站着姜东儿,气愤地质问:“你怎么站在这儿?”
姜东儿说:“你来了你举吧。”
如果事情就此结束也就好了,不会再掀起风波,但是陶艺却把姜东儿的这句话当做示弱,说道:“你这种人怎么这种讨厌啊?成天就想着鸠占鹊巢,上一次你献花还没有被骂够吗?”
姜东儿虽然是个粗线条,却从来不是个会默默吃亏的人。
她被陶艺几乎是要用难堪两个字来形容的话这样嘲讽,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明明是你自己没有按时赶到,学长学姐才找了我补你的缺,现在你自己一点反思也没有,反倒指责我,你不觉得脸羞吗?”
两个人的争吵被后面的同学听到,在队伍后面交代事项的林源和陈萱也听到前面的争吵。
“我现在不是到了吗?”陶艺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有到?”
陈萱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直接夺过陶艺手中的旗帜,冷声说:“之前交代你进场前十五分钟到,其他的队员都到了,只剩下你一个人,电话也打不通,我们等了你十分钟,你依然没有来,所以我才让姜东儿顶一下举旗手,你有意见吗?”
陈萱学姐的气场太强,陶艺气焰小了些,但依然犟道:“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陈萱毫不留情地说。
陶艺狠狠地瞪了姜东儿一眼,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到姜东儿身上。
但到底还是无话可说,理亏在前,她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陶艺竟然会到院领导那里去告状。
院领导也是一个怕事的,最担心的就是被人说拿了什么好处收了别人红包,尽管跟姜东儿半点联系也没有,还是把陈萱、林源和姜东儿三个人叫过去教训了一顿。
“抱歉啊,东儿。”出了办公室,陈萱抱歉地对姜东儿说:“无端地害你也挨了一顿骂。”
“没关系。”姜东儿摇摇头,“又不是你们的错。”
“话虽然这样说,但毕竟是我们把你喊过来的。”陈萱无奈地说:“真没有想到陶艺是这样一个人。”
“真的没有关系啦,学姐。”姜东儿笑笑,“我先回寝室了。”
“嗯,拜拜。”
“拜拜。”林源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
走出院办,远远听见操场上传来的呐喊声,姜东儿摇摇头,心里暗叹:果然,总会莫名其妙地摊上一点事。
“姜东儿。”
林源忽然从院办里面追出来。
姜东儿停下步子转过身,“学长?有什么事吗?”
林源在她身前停下,说:“之前还欠了你十块钱。”
姜东儿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在自动贩卖机前面,林源和热心学长问她借过十块钱。
“其实不用还啦,才十块钱。”姜东儿说。
话虽这样说,林源还是从钱包里面抽出一张十块钱递给她,“多谢你了。”
“学长你也回寝室吗?”姜东儿收好钱,问道。
林源愣了一下,点点头,“嗯。”
“那一起走吧。”姜东儿笑着说。
尴尬的时候总需要一个敢的人先站出来将它打破。
“上一次拍合照的时候,我还没有谢谢你呢。”姜东儿说:“要不是学长的话,我大概就摔倒了。”
“嗯?”林源似乎有些疑惑。
“就是上一次军训结束后一起拍集体合照,不是学长你拉了我一把吗?”姜东儿说。
“不是我。”林源说:“我也刚正想去扶你来着,可是已经有人先扶了。”
“嗯?”姜东儿心里面惊讶地颤了一下。
“我记得好像是解商。”林源走在姜东儿的左边,说:“那时候他站在你的后面。”
解商。
这个名字最近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频率之高大约可以跟翰林媲美,只是前者的信息往往从乔乔和寝室里另外两个女生口中说出,自己完全只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但突然一下子,被人告知,之前自己心中一直感谢的对象竟然是误会,而那个事不关己的名字早和自己有了联系。这种感受所带来的匪夷所思感令人晕眩。
“你们班的解商也真的很不容易。”林源没有注意到姜东儿的异样,顾自接着说下去:“今年八月份的时候,他的父母在去给他班的升学酒的路上,发生车祸都去世了。”
“啊?”姜东儿吃惊地睁大眼睛。
“他从来不跟别人说,也从来不表现出伤心。”林源看着前方的路,“他上大学的钱是他父母留给他的最后一笔钱。也不能说是最后一笔,他家家境还是很平实的,也有保险赔钱。但是,一个刚刚十八岁的男生忽然要挑起自己人生的重担,再多的钱也会觉得吃力吧。”
所以说他的冷僻不是因为天生性格如此,不是瞧不起周围的同学,而是遇到了人生大悲之事。
所以说他一个人走,身边没有朋友,不是多么讨人厌,只是内心中有巨大的悲伤需要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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