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思至此,只觉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落在地上,如点点血梅。
可惜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去看了,她好累。
娘。原来,做一个人,这么难……
爱一个人也这么难。爱父王的人那么多,你一定比我还累吧。
天空如墨色倾倒,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天上的星星,越来越黯淡,从满天星辰,变成了浓黑的墨汁,然后颜色一点点变淡。
风雪宫中,一个身穿龙袍的英俊男子,在烛光下批阅着奏折,一丝不苟。
烛光映的他棱角分明的脸,似乎比白日里柔和了许多。
“听闻国师白日里和寒雪宫的人发生了矛盾?”男子纤长的手指,执着狼毫,蘸了蘸墨,又继续为奏折批注。
北泉烟上前一步,“北某何德何能,得圣上关心。事情已经过去了,圣上费心了。”
男子头也没有抬,“区区一个寒雪宫,不要让国师分神才对。”
“谢圣上关心,”北泉烟看了眼圣上的脸色,又小心翼翼地问:“夜已深,圣上该休息了。明日的选秀大典……”
男子放下狼毫,站起身来,“国师主持就好,的确该休息了。”
北泉烟不动声色的看了他的脸色,恭敬的答:“是。”
白雪,你说,明日的选秀大典,我,该不该选你呢?
夜色从浓到浅,天边渐渐泛白,有金橙色的朝阳映亮了半边天,白云被朝阳灼伤,变成了血一般的颜色。
“宫主!”寒雪宫的四大护法之一云亡丞看见自家宫主在林子中晕倒,飞奔过去。
白雪怀中的雪狐一惊,睁开了眼睛,从白雪的怀里跳走,而白雪,微微睁开了眼睛,眼中尽是倦色。
她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今天是他选妃的日子吗?”
云亡丞为宫主感到可惜,她都这个样子了,还在心心念念着那个人。
“是。”
她又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不知在对谁说:“让你失望了。”
雪,为什么她看到的世界是被大雪笼罩的世界?茫茫雪原上有她的家,她的父王,她的母后,还有……那个从来不把她当做妹妹的哥哥。
大雪里,她看见了那个倒在雪原之上,满身是血的男子。他面容俊朗,一如冬日里的第一缕阳光,在这茫茫的雪原上,让她觉得有生命的气息。
一息尚存,希望不灭。
她记得,他即使是晕倒了,周身也有淡金色的光芒,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那么高贵,让她轻易不敢侵犯。
那连她都舍不得侵犯,视为尊贵的王一样的男人,怎么能让死神就这么轻易带走他呢?
白雪知道,如果把他带回自己的家里,让他在她的家里养伤,说不定会被同伴们鲸吞掉。
母后已经派了小狐狸来找她回家吃饭,可她看了他好久,终是舍不得他。
那就救他一次吧。
反正她是九尾狐,她有九条命,留那么多也没用。不如给有需要的人……
后来,他成了她口中的寒城,心中的寒城……
寒城,如果,你不是神仙,我们会不会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走遍天涯海角?
白雪忽然睁开了眸子,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寒雪宫中。
回忆原来这么长。
四大护法都单膝跪在她的床边,如骑士一样忠诚。他们抬起头,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担忧。
白雪的眼睛,竟是冰蓝的颜色,惊艳。美的让人不敢呼吸。
“他的选妃结束了?”
四人齐齐底下了头,不说话。
白雪深吸了口气,闭上冰雪一般美丽的眸子,压住自己心中的愤怒:“你们出去。”
没有一个人动地方,如石像般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出去!”她又重复了一遍,心中的怒火,仿佛一触即发。
他们依旧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今日,她是要发火还是要吃人,随便她。
她从床上跃下,推开他们,跑到了寒雪宫的院子里。
寒雪宫似乎被她施了法术,无论是春夏秋冬,这里,都是冬天,有着茫茫无尽的大雪,还有盛开着梅花的梅树。
一阵狂风卷起,院子里晶莹的雪花被带到空中,远远望去,仿若龙卷风一般。
梅花纷纷落地,满地残红,她赤脚踩在雪上,倒也不嫌冷。
为什么她会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到底是怎么了?!
今日错过了他最重要的选妃大典,她还有什么机会能够见他一面呢?
“宫主……”护法沈未邛皱了皱眉,走向她。
“别过来,我警告你!”她的声音冷的,像是密那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冰川,冷的瘆人。
可沈未邛像是没听到一样,照旧走了过去,他感受到她控制的风刃弱了很多,大概是怕伤到他。
当沈未邛拥住她的时候,她有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风刃停了。
她的声音冷若冰霜,“拿我的命不当命?不怕我杀了你?”
“宫主不会伤人的。”他怀里的她,身体在一点点变冷。
白雪突然笑了起来,“我可是个妖怪,妖怪发狂的时候,会在意你是谁?”她突然勾住了沈未邛的脖颈,他微微弯下腰来,她却在他的耳畔说:“我最喜欢喝血,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薄凉的气息喷洒在他温热的脖颈上,可惜,他一点都不害怕。
“为宫主献身,荣幸至极。”
他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脖颈上,滚落入他的衣襟,像是雪花。
可他抬起头去看她的时候,是她在哭。
“宫主?”
白雪冰蓝色的眸子里,倒映出了沈未邛的模样。
北泉烟,谁说妖怪是冷血无情的?谁说……她们不可以有人的感情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