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你们都给我老实待着吧。”高大好刚走出门,就听见从屋子里面传出来三人狂喜的声音。他虽然很想回去骂他们,一想还是算了,谁让他心情好呢。
第二天晚上,高大好走在路上却开始纠结要不要把伞还回去。他担心伞还回去以后会不会就再没有借口跟冉雨见面,但是都说了今天要还的,不还的话人家有可能会觉得他人品有问题。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发现冉雨就在他身边看着他,他的心脏开始狂跳不止。
“谢谢你的伞。”慌乱中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完全把刚才自己还在纠结的问题忘掉了,顺手把伞递给了她。
“别客气。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冉雨看着高大好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忍不住快要笑出来了。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那边的台阶上坐会儿吧。”她说。顺着她的脚步,他慢慢地跟了过来。
初秋的晚上,空气仍然湿湿热热地包围在人们周围。这样的季节里,再加上难得一遇的晴天夜晚,学校总是很热闹的,一对一对或一帮一伙人在一起打打球,轮滑,骑单车,还有漫无目的随意瞎晃的,使耳边的嬉闹声停不下来。树影微摇,草香依旧。远处有人放起了孔明灯,从远处看,淡黄色的灯罩里面充满了暖意,它们勇敢地朝着漫天繁星奔了过去,毫不迟疑。
高大好突然感到一阵幸福,他对冉雨说:“我上高中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去上大学,就是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一直不学习,只知道玩儿,所以成绩超烂。一开始我爸妈也并没有特别关心我的学习,可是到了高三的时候我妈终于绷不住了,她也不出去工作就每天看着我。她偶然间看到了“头悬梁锥刺股”那个故事,而且深受触动。每天晚上她都要陪着我学习直到凌晨1点,我要是睡着了她真的会用针扎我大腿,把我搞得快疯掉了。可是有的时候我困了,但我看到我妈也在一旁打起了瞌睡,就觉得非常对不起她,自己也不想睡了。她甚至还变成了我的陪读,会经常到教室的后窗看我有没有认真上课,搞的后来一上课全班都盯着我看,老师没办法才把她劝走了。如果这样我还没有长进那可真是天理不容了。那段时间,我妈她完整地经历了从在倒数第一排给我开家长会,到最后一次模拟考结束后她坐在第一排给我开家长会的这样一个过程。我一直觉得大学其实是我妈考下来的,她牵着我走到了这里,也许她真的帮我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你的经历还挺特别的,有这样的妈妈真的很幸福。”听了高大好这些有趣的回忆,冉雨仿佛感受到了他们的快乐和感动。她很早就没有妈妈了,他们的生活就是她所羡慕和向往的,庆幸的是她还可以透过别人的眼睛去看看那些永远都不可能属于她的东西。
“不好意思啊,我在这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废话,你该烦了吧。”高大好抱歉地看着她说。
“不会啊,我很喜欢听别人讲故事的。”冉雨笑嘻嘻地安慰道。
她仰起头朝上面看了看,接着说:“如果以后的天空都能这样干净就好了”
高大好说:“我记得小时候的天空一尘不染,可那时候我也并不知道蓝天白云有多好。”
冉雨说:“人本来就很脏,现在连干净的空气都吸不到了。呵,你说我们最后会不会被毒死啊?”
他说:“不会吧,但可能会长出大象的鼻子。把空气在长鼻子里面过滤一下,再吸进身体里面就会没事了。”
她笑说:“那样丑死了,我可能会选择死。”
他说:“哈哈,我还听说有好多音乐人来咱们这儿找创作灵感呢,他们做迷幻电子和工业摇滚乐,就在城西的水泥厂和药厂那边。”
她说:“那可真不容易,药厂那边的空气都是苦的。”
他说:“也许过几年我们被熏出个烟嗓子,也能去唱唱爵士乐什么的。对了,我有天梦到自己去医院,发现所有的医生都带着氧气罩,一边吸着氧气一边给病人看病。我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他们说因为他们是最需要新鲜空气的人,如果他们也病了,就没人来管我们了。”
冉雨侧目观察着坐在他旁边的这个人,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侧脸,却也神采奕奕。他的确与众不同,他有好多想法听起来稀奇古怪,格格不入,像个外星人。可他并不像其他人或者像她那样,压抑,悲观,麻木,绝望。她偷偷瞄了他几眼,觉得他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振奋的气息,也许这就是希望吧。当我们没有办法改变现实的时候,只有接受现实,这样才会产生新的希望。固步自封,画地为牢,这些不接受也不去改变的做法只不过是又为自己摆出了一条死路而已。
她说:“如果我哪天要是想不开了,来找你聊会儿天儿准保没事。”
高大好回答道:“那成啊!随时欢迎!”她有种晕眩的感觉,看着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就想笑,这家伙像是巴不得她想不开一样。
她摸出手机刷了刷屏,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出来。
“你看看这只狗,好好笑啊!”她把手机上的图片给他看,一只可爱的狗在那吐着舌头看起来特别二。她随口说:“长的有点像你。”话刚脱口,她就后悔了,正想说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却看到旁边的高大好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像吗?那以后我一定要养一只!”他还是有一点意外的,不管他在她的心里是怎样的,至少能感觉到她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不同于陌生人那般对待。他忽然觉得其实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就算她已经习惯了用一层厚厚的冰包裹着自己的心,但只要有足够的温度,冰还是会融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