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生点点头,转而看向袁旭,道:“袁旭,先前约好的应酬皆由你替我去。”
“主君?”袁旭蹙眉,不解地看着燕生。与其他家主定好的酒聚茶会虽不说一定要他们主君亲自去,可商联会众商云集之时,燕生明明在此却由他代劳,这就有些怠慢之意,实在不妥。
燕生解释道:“近日会有皇帝派来的人接两位殿下回去,届时我与秋尔也会回去。等不到商联会结束了。这边的事情若有拿不定主意又来不及等我决策的,便问齐先生。”
“主君,老夫以为此举不妥。”齐渊再一次提出反对意见,“主君不在,燕家留守洛阳可就全是外人了。”
“你们不是外人。”燕生表情严肃地看着几个人,“你们都是跟了我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人,你们是我的兄弟,不是外人。”
“主君……”
燕生打断齐渊还要说的话,道:“燕齐留在这里,劳烦齐先生严加教导。”
齐渊蹙眉,疑惑道:“主君是打算……”让燕齐继承燕家?
燕生自然是明白齐渊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
燕齐太宽厚,不适合。常安燕府里若说与他最像的,还是秋尔,而后是燕征。
“还有疑问?”有关继承人的事情,燕生不欲多说,毕竟这是连他自己都还没决定的事情。
站在燕生面前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
“那散了吧。”燕生起身,往床边走去。
袁旭几人应了声是,便向门外走去,唯独齐渊还留在原地。
燕生在床边坐下之后才注意到没走的齐渊,不解问道:“齐先生可是有事?”
齐渊犹豫一下才开口道:“主君想必也知道五郎君极力想将燕家从王权之争中排挤出来,就连给九殿下的钱都是五郎君自掏腰包,没让主君沾染,然主君此番安排,可是要毁了五郎君的万般心思。”
闻言,燕生转头看着燕秋尔有些苍白的睡脸,笑道:“他欲将燕家排挤在外时也没问过我的意见。我是燕家之主,却也只是个想要保护心上人的男人。
先前并无大碍,我还可以放他一个人,可昨夜之后,这事情便进入了新的阶段。
我虽是个只会经商的商人,旁的事情都不若秋尔盘算得明白,可这一场仗,我是一定要与他一起打下去的。”
“属下恳请主君三思,这也是五郎君的期望,五郎君他……”
“齐先生。”燕生转头,笑眼看着齐渊,“齐先生想得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愿意满足秋尔的一切愿望,哪怕只是期望,可唯独这件事情,我想要满足自己的愿望。齐先生若是心忧燕家,那我便离开燕家。转而加入花月阁倒也不错。”
齐渊抽了抽嘴角,道:“请主君莫要说笑。”
“我没有说笑。”燕生继续说道,“燕家有没有我都是燕家。”
“花月阁有没有您也是花月阁。”齐渊急道。
燕生一愣,而后轻笑一声,道:“那看来我还真是无用啊。”
齐渊一窘,尴尬道:“主君,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燕生接过肖娘手上的帕子,替燕秋尔擦掉脸上的汗水,柔声道,“可是,我离开了燕家依旧可以活,我离开了秋尔,却未必能活。”
齐渊蹙眉:“主君人生那二十七年可都活得好好的。”
“是吗?”燕生意味深长地浅笑,“当你从没得到那最珍贵之物时,还可以敷衍度日,可一旦得到了,享受过,再要失去,怕就是度日如年了。”
齐渊眉心紧锁,站在燕生面前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改变燕生的想法。齐渊知道,再说下去,他便只是为燕家着想的齐渊,不说,他才是为燕生着想的齐先生。可齐渊是看着燕生长大的,他知道燕生为了燕家付出过什么,难道就要为了情爱一事放弃他半生经营吗?齐渊无法衡量,因为值与不值都只有燕生自己清楚,他人无法替燕生决定。
余光瞄到齐渊脸上的挣扎,燕生欣慰一笑,复又开口道:“齐先生,生有个不情之请。”
“主君请说。”
“从几年前,我每年为燕家做的事情就已经是在重复了,换言之,除了声名镇宅,我无法再为燕家做得更多,因为我没有更多的野心,所以燕家在我手上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若我脱离燕家,你便带着管事们全力辅佐新主,能有何等成就,便不再是我能左右的了。
到了年末,燕征就该回来了,齐先生可以多注意他一些。若等不了燕征,便先用着燕齐。当心燕元,若他犯错,不必客气,将他逐出燕家即可。江南燕家当舍则舍,不必在意老夫人的意愿。”这一番遗言似的话燕生说得仿佛事不关己。
“主君!”这一下齐渊是有些怒了。
燕生转头看着齐渊,真诚得说道:“齐先生,拜托了。”
与燕生四目相对,齐渊无言以对,索性广袖一甩,愤然离去。
待齐渊离开后,肖娘才看着燕生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主君,五郎君他……兴许不会愿意您做出这样的决定。”
“嗯,他会生气。”燕生不以为意道,“所以你去跟其他人交代,我方才与他们说过的事情,不许透露给秋尔半个字。
如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从今日起到尘埃落定之时,他生,我生,他死,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