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您冤枉人!”燕灵一跺脚,嘟着嘴跑到燕老夫人身边,“灵儿怎么就没有个姐姐样儿了?我怎么就给他委屈受了?”
燕老夫人吊起眼角,冷眼睨着燕灵道:“你当着外人的面儿打自个儿弟弟,这要是都不算委屈了他,那算什么?”
“那您怎么不问问燕峰我为什么打他啊!他敢说吗?”燕灵气呼呼地瞪着燕峰。
“我、我怎么不敢说啊!”燕峰心虚得眼神乱闪,却还梗着脖子反驳燕灵,“我不就是与左家郎君在花月阁小聚吗?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凭什么打我?祖母,您瞧我这半边脸还肿着呢!”
“小聚?”燕秋尔冷笑一声,道,“你与左家郎君是去花月阁里小聚了,可差点儿把人家花月阁给拆了!怎么?左家郎君欲收购花月阁,却几次都谈不妥,于是你这个大名鼎鼎的燕家郎君便去给人家助威了吗?你说灵姐姐她们当众打你是给你委屈,那你当着外人的面儿辱骂燕家娘子又当如何?你倒是与祖母说说你是怎么把祖母都骂进去的?”
“燕秋尔,你少血口喷人!”燕峰大惊,指着燕秋尔的鼻子高声怒喝,“我哪句是连祖母都骂进去的?还有,我骂她们那是她们有失妇德!”
“你……燕峰你怎么能这么说?!”燕浮生可算是抓到哭的时机了,燕峰话音未落,燕浮生就已经摆好了要哭的表情,待燕峰说完最后一个字,燕浮生这泪珠子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而后走到燕老夫人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去,“祖母您可要替浮生做主啊!浮生今儿本是打算与五郎一起邀那林谦与秦九游玩,还请了花月阁的东家,五郎与花月阁的东家相熟,便去花月阁寻人,我找了林谦与秦九,路上又遇见了燕灵,见时辰尚早,便想着要去花月阁与五郎汇合,熟料竟在花月阁里瞧见燕峰与那左家郎君仗势欺人,欲强抢花月阁给左家经营,我与灵儿只是想要提醒燕峰身为燕家郎君该自持身份,不能做这仗势欺人的事情,不然污了燕家名声,阿爹日后出门面儿怎么挂得住?谁知燕峰竟恼羞成怒,指着我与灵儿骂下贱,还说身为燕家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就是下贱,我……我……呜呜呜呜……”
一听燕浮生这话,燕老夫人心里的气也消了几分,作为年轻时一直帮忙打理燕家的女人,燕老夫人教导自家女儿也与旁人家的母亲不同,她会要女儿去学习三从四德,却也让女儿参与到家业之中,燕家的家业太大,燕老夫人不想让燕家的昌盛折在自己手里,故而也只能让自家女儿多承担些,只要不影响到燕生的地位,燕老夫人也不大会去管束她的女儿们。
外边对燕家娘子颇有微词,燕老夫人也不是不知道,可那又如何?她燕家没有任何一个人做过亏心事儿,她也不怕别人造谣。何况她的女儿们到了该嫁的时候还不都安稳地嫁了人?多少人一听到燕家名号便争着抢着要娶,她们问心无愧,何需在意他人之言?
可外人是外人,燕峰从小就是在她身边儿长大的,难道不知他的姨母与姐妹们为了燕家付出多少?这下贱二字可不该从燕峰的嘴里冒出来。
而且燕峰也确实不该与那个什么左家在一起,他偏帮一个恶名昭彰的皇商岂不是也要污了燕家的名声吗?
可正当燕老夫人想要责骂燕峰几句时,又瞧见了燕峰那包着绷带的脑袋,一想到这孩子撞破了头差点儿连命都没了,燕老夫人就又心疼了。这可是燕家唯一一个在她身边儿长大的孙儿,还在临乡的时候,她自己都舍不得打他一下。
于是燕老夫人又转向燕灵与燕浮生,只是开口的语气要温和了许多:“就算气,也不能把弟弟打成这个样子。峰儿是燕家的郎君,日后要辅佐你们舅舅打理燕家的家业,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还有何颜面面对燕家的列祖列宗?峰儿还小,你们得让着他点儿。”
还列祖列宗……他们要是能打死燕峰,估计燕家的祖宗会开心得活过来!燕秋尔偷偷翻了个白眼。
“外祖母,您净听燕峰瞎说,他那脑袋上的伤怎的就赖着我们了?那是他自个儿失言惹了花月阁的东家,被花月阁里的人打得,他发疯的时候,还拎着那凭几往灵儿身上砸,若非左家郎君护着,灵儿才是见不到外祖母的那个呢!而且他怎么就小了啊?秋尔还比他小呢,却比他懂事多了!就他这样的,还怎么帮舅舅的忙啊?”
燕浮生跪在燕老夫人的面前低泣,燕灵就站在燕老夫人身边放声大哭,哭得燕老夫人心烦,便转而瞪着燕峰问道:“峰儿,她们说的可是真的?”竟还想要拿凭几打人?燕灵这娇滴滴的娘子一个,他那凭几打下去可还有个好?峰儿当真是做的过分了些。
“祖母,她们说谎……”
见燕峰还要胡说,燕秋尔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燕峰的话,对燕老夫人说道:“祖母,您若不信,证人要多少有多少,我不认为浮生姐姐与灵姐姐会说谎,诬陷峰哥哥对她们也没什么好处,反倒是要讨祖母的嫌了,不过姐姐们与峰哥哥的争执之时我并不在场,这话我也不好说,可在场的尚书令家的林谦、身份尊贵的秦九、花月阁的东家,哪个我都能请来,祖母若想要个真相,孙儿立即就去把人请来。
若峰哥哥觉得咱们请的人不足以证明他的清白,那孙儿也能去将左家那郎君请来,刚好也能瞧瞧峰哥哥那一凭几砸下去之后,左家郎君可还安好。只是我想问一问峰哥哥,你为何与左家郎君交好?”
听到这个问题,燕峰就更加心虚了,只梗着脖子对燕秋尔怒喝一声道:“与你何干!”
燕老夫人蹙眉。她将燕峰拉拔到这么大,她是最疼爱燕峰的,也是最了解燕峰,此时一见燕峰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便知道燕峰是在隐瞒什么。而且燕秋尔、燕浮生与燕灵几次提到他们是因为瞧见燕峰与左家郎君在一起才出口责骂,这其中可是有什么隐情?
燕老夫人转头,向一直没说过话的燕生问道:“这左家郎君是怎么回事儿?”
“皇商,与太子交好,故而近年太子失德,左家的名声也不太好。前些日子我才拒绝了左家的一桩生意,大郎他们如今都是避开左家的。”连燕齐他们都避开了左家,燕峰何以与左家亲近?燕生这话说的便是要燕老夫人自己去想。
果然,也曾经商多年的燕老夫人脸色一冷,看着燕峰不悦地说道:“峰儿,这便是你的不对了,祖母是让你来帮衬着你舅舅的,你这样不听话,不是要给你舅舅添麻烦了吗?”
燕秋尔与燕浮生眼色微沉。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祖母竟只是好脾气地责备几句?
“祖母,孙儿与您说,那左家可是皇商呢!”兴许是觉得左家是自己翻盘的机会,于是燕峰双眼发亮地跑到燕老夫人面前,笑容灿烂地说道,“咱们燕家做了这么些年也没成皇商,孙儿这不是想着与那左家套些交情,等咱们燕家有了在圣人面前露脸,咱们就取代左家,咱也弄个皇商当当,祖母您说好不好?”
燕秋尔无力地抬眼望向斜上方的房梁。燕峰这人,当真是挺不自爱的,每次都自找死路也是难为他了。
听了这话,燕老夫人的脸色一沉,就连燕生也冷了脸。燕家这么些年都没能成为皇商?燕峰这话可是在挑战燕生的家主威严,也挑战了燕老夫人引以为豪的光辉历史。
燕生冷眼看着燕峰说道:“你这是觉得我没有能力引领燕家成为皇商,故而才替我分忧解难,走这投机取巧不仁不义之道?还是你觉得我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鱼目?”
“不敢不敢!瞧舅舅这话说的,我怎敢质疑舅舅的能力。”燕峰赶忙扯开一个谄媚的笑容,面对燕生的冷脸只觉得两腿发软。
“不敢?原来是不敢质疑,而非不质疑啊。”燕灵嗤笑一声,“也是啊,方才有人都在腾远堂里扬言要入主燕家取舅舅而代之了。”
“燕灵你少胡说八道断章取义!我那是……那是……那是理想!身为燕家郎君,谁人不想成为家主?想想也不行?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虚伪,即便是想,也不敢说出来!你别在这儿挑拨我与祖母之间的关系!我可是祖母的亲孙!”
燕齐没忍住轻笑出声。燕峰这还开始指桑骂槐了呢。亲孙?他一个女儿生的外孙,说什么亲孙呢?
然而用不着别人开口,听到这话的燕灵怎么可能饶了燕峰,冷笑一声,言辞犀利道:“亲孙?燕峰你也真好意思说这话!你家阿爹姓了燕还是怎么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夫家是入赘的又如何?外祖母让你姓了燕又如何?在咱们燕家,就只有舅舅的儿女算得上是亲孙,你算个什么东西?!”
燕灵这话是说到燕老夫人心坎里了,燕老夫人觉得自己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此生唯一的缺憾便是没能抱到亲孙。她这一生都想着要让燕家安定,想要给燕家开枝散叶,想要看着燕家立于商贾之巅,再传承百年,可也不知她有生之年还能否亲眼看着他的儿子娶妻生子……
强势如燕老夫人不是没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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