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时至隅中,燕秋尔才醒转过来,眼睛还未张开就头疼难忍地呻、吟一声。
昨夜他到底喝了多少?怎么头这么疼啊?借酒消愁这事儿以后还是不能做了,难受死个人了!
燕秋尔艰难地睁开双眼,却发现他是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这绝不是燕生的床,也不是他屋里的,他在哪儿?
燕秋尔起身,扶着头下了床。
夏云刚巧进门,一瞧见脚步不稳的燕秋尔就快步走了过来,扶着燕秋尔又回到床边坐好,温声细语道:“五郎君,您可算是醒了!头疼吧?婢子已经熬好了醒酒汤,您快喝了吧,喝下去就好点儿了。”
“夏云?这是哪儿?”看到夏云在,燕秋尔也就放心了。
“这儿是四郎君的地儿,昨夜您醉得厉害,四郎君怕您受风,没敢送您回去,还把自个儿的床让给您了,我今儿早上来的时候瞧见四郎君是睡在暖阁的。四郎君可当真是疼您。”看着燕秋尔将醒酒汤喝光,夏云拿开了空碗,便开始忙活着帮燕秋尔更衣。
“四哥呢?”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试一把借酒消愁的滋味,倒是给四哥添了麻烦。
“今儿一早被梁管事接走了,说是要跟主君出门一趟。”夏云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燕秋尔问了,便顺嘴儿都说了出来。
燕秋尔眼神一暗,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装作是不经意般向夏云问道:“梁管事还说了什么吗?”
夏云想了想,回答道:“梁管事还说五郎君这些日子辛苦了,主君要您好生休息几日,没有要事就不必去世安苑了。”
要事?燕秋尔勾了勾嘴角。他去世安苑也从来都不是为了要事,想来燕生也是察觉昨日之事的不妥之处了吧。没有怨,没有怒,燕秋尔的心中只是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明的失落。
叹一口气将这微妙的失落压下,燕秋尔笑道:“阿爹可算是决定放过我了。”
夏云没听出异常,只当燕秋尔是孩子心性,得了重要还要抱怨燕生累着他了,便笑着说道:“瞧五郎君这话说的,主君可是极看中您才将您带在身边的,婢子在府里呆了这些年,还没见主君这般疼爱过谁呢!”
嗯,疼爱过头了,这不就去反省了嘛。燕秋尔撇撇嘴,待夏云帮他收拾利落了,便离开了燕征的院子,回了自己的地方。
既然燕生想要避他,那他也该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事情做一做了,总是被燕生拴着,他可还有好些事情没做呢。
回到院子又洗漱重新捯饬了一遍装束,燕秋尔才找到金豆,小声问道:“金豆,前些日子让你置办的宅子弄好了吗?”
“都弄好了,五郎君您稍等。”金豆一转身便快速跑回了自己屋里,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小木盒又跑了出来,“五郎君,这里边儿是新宅的钥匙和地契,您之前让送去的那些值钱的物件小的也都送去了,绝对没让梁管事知道。”
“哦?”金豆最后信誓旦旦说的话逗笑了燕秋尔。金豆还能斗得过梁成?“没让梁管事知道?你确定?”
“那当然了!就这事儿,小的敢拿项上人头跟五郎君打包票!”金豆拍拍胸脯,一脸的骄傲,“梁管事之所以能知道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还不都是咱们告诉他的,可咱们也得有点儿小秘密是吧?小的可都在府里呆了十几年了,若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还有什么脸面服侍五郎君?干脆去守着大门做门人得了!”
“好好,我们金豆最厉害了。”燕秋尔摇头失笑,丝毫不觉得金豆他们那点儿小伎俩能瞒得住梁成。
见燕秋尔还是不信,金豆急了:“五郎君您可别不信,这事儿梁管事保准不知道,不信您回头可以去试探试探。”
试探?他短期内怕是没机会再见到梁成了。
“我信我信,”燕秋尔拍了拍金豆的肩膀,“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带我去一趟吧。”
“现在吗?”金豆眨眨眼,跟夏云对视一眼,不解地问道,“五郎君今日不用去世安苑了吗?”
燕秋尔向外的脚步一顿,缓了缓才继续迈开:“兴许以后都不用去了。”
“嗯?怎么回事儿?”金豆不解地看向夏云。
“呆子!”夏云气得在金豆得后脑勺狠拍一巴掌,“问那么多做什么,快点儿跟着去啊!还有,今儿个再不许跟五郎君提起世安苑的事儿,听见没有?”
“为什么啊?”金豆揉着后脑勺,还是一头雾水。
“你快跟着五郎君,回来我再给你说!”见燕秋尔越走越远,夏云急得推了金豆一把。
这又是怎么了?金豆挠挠头,赶紧跑去追燕秋尔。
燕秋尔是走燕府大门出去的,不过没坐燕府的马车,带着金豆不紧不慢地步行去了西市,在西市绕了两圈,找了地方吃了饭之后,才买了两匹马,骑着马直奔昌乐坊去了。
燕秋尔起初是想将新宅安置在青龙坊,原本也是那样吩咐金豆的,可燕秋尔却忘了青龙坊位于常安城的东南,是靠近着曲江的,而曲江之内是皇家园林,那附近的府宅可不是谁说买就能买的,而且再过两年那园林便要扩建,还要修建一座从皇城直通到皇家园林的夹城,住得近了着实没什么好处。于是在金豆几次碰壁没能买成宅子之后,想起这件事情的燕秋尔便将自己未来的家安在了昌乐坊,左右他只是需要一个落脚之处。住在昌乐坊也不是没有好处,那地方离常安城北边的两道城门较近,进出城倒是方便。
下马入府,燕秋尔对这二进院子里的布置十分满意,看样子金豆是真的花了心思。
“五郎君,小的让人在二进的院子地下挖了地窖,之前送来的东西都放在那下边呢,入口在主屋的书房里。”金豆陪在燕秋尔的身边,一边指点一边解说。
“呦!还挖了地窖呢?金豆你对这些事情倒是很了解啊。”金豆也是在燕府长大的,还是在梁成教育之下长大的,燕秋尔还一直以为梁成为了方便管教会将他们教育得单纯一些,结果适得其反了吗?
金豆摸摸鼻子,嘿嘿笑道:“这不没事儿的时候我们这些仆婢就总在一起唠嗑,说些有意思的事情,虽然大多都是道听途说,但也不是用不上。”
“看样子,以后我要多跟你们聊聊。”燕秋尔揶揄一句,便继续参观他的新宅,一边四处走动,一边交代金豆这新宅到底该如何布置。
出乎金豆的意料,燕秋尔的设计并没有多奢华,这让金豆松了一口气。
而燕秋尔却是有自己的考量。他始终不觉得这处宅子的存在能瞒得过梁成和燕生,所谓狡兔三窟,他亦不可能只为自己准备这一个地方,何况这地方金豆知道,那燕生早晚也会知道。想到燕生,燕秋尔又郁闷了。
燕生今日带燕征出门是去找燕寻商量去回纥的事情了吧?昨夜忘记知会燕征,也不知道燕征今天能不能好好配合燕生。午时都快过了,也不知道燕生吃饭了没,那人总是不记得吃饭。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燕秋尔赶忙甩甩头,将燕生的事情丢到一边,吩咐金豆去聘请一些仆婢,便揣了些钱,独自出府。
出门北走,燕秋尔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骑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地穿梭在城东的坊间大道。
“燕秋尔!”
正晃得犯困,燕秋尔就突然听到从身后传来的高喊,扭头一看,就看见秦九和林谦打马疾奔,见着了燕秋尔也是速度不减,竟是直奔着燕秋尔就来了。
燕秋尔打了个哈欠,就停在原地不慌不忙地等着秦九与林谦两人过来。
秦九与林谦两个人微微有些惊讶,对视一眼,又将速度提快了几分。这道虽宽,可也不够三马并行,他们二人这么快的速度冲过去,定是会惊到燕秋尔的马,他们倒要看看那小子能镇定到什么时候。
燕秋尔暗自翻了个白眼,两手握紧缰绳,是已经准备好了要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这两个人是刚从城外跑回来?上午就出城跑马,这两个人果然是不负纨绔之名啊。
虽已到了参与朝政的年纪,可秦九除了安分地参与早朝,其他政务一概不管,下了早朝就出宫来寻林谦,两人不是在东西市闲逛就是去城外跑马,甚至经常夜宿平康坊,故而朝中群臣才总是暗自哀叹九皇子一表人才却不务正业,连带着林谦的风评也每况愈下,然皇帝不管,尚书令不管,其他人也管不着,这两人便成了常安城里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大摇大摆地不务正业。
可燕秋尔知道,这两人的玩乐可不仅仅是玩乐那么简单,若没有如今借着玩乐瞒着天下做出的布置,秦九可赢不了那争储之事。
“喂!你还不躲?!”秦九与林谦两人两骑眼看着就要撞上燕秋尔了,燕秋尔却还是直挺挺地呆在原地,林谦大惊,赶忙高呼一声,与秦九同时勒马,按照现在的距离,再不停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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