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旧事

 苏绛心低下头噤声不语，过了一会问道：“我自己去叫她们吧。还有事问你。这批随我们暗中入京的都有谁，选的什么路线？”

    冥川将双臂环在胸前，不假思索说：“五方旗使有北土旗和中金旗大部，刺幽会北境也有人会跟随，不过级别不清楚，消息还没传上来。选的路线也都是明日先走陆路到默州，然后从那里南下入雁留，最后换楼船行汐滨江水路。北地各个情报网的负责人都在路上了，并不和我们同行。”

    苏绛心轻蹙眉头道：“人有些太多了，我怕会露出痕迹。不是让他们分批入京么！”

    冥川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说：“是我让的，虽说这一路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忧。不过姐姐放心，他们都有官面的身份作掩护，一定不会出纰漏的。”

    苏绛心无奈的笑了笑道：“好吧，不过下次可不准自作主张了。去吧，你也早些睡。”

    冥川闻言冲绛心一咧嘴，转身不过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辰时初刻，苏绛心才用过早膳，就有婢女来到身畔道：“公主，离将军到了，说车马军士都已备好，皆在府前候着呢。”

    苏绛心颔首将婢女挥退，唤过云芷芙说：“云姨，虽说庆承王府的旧将，我们大部分都遣散安置在各地分会，可是还有不少人在大都护府任职，这次还京，我们把这些人带回吧。我不在了，留在离清手里，我怕父皇迟早会对他们动手。”

    云芷芙点点头，“说的对，带在身边好些，总归能护个周全。那去和离清打个招呼吧，他正在前堂等你。”

    四十余年的岁月并没有在这个名为离清的男人脸上留下太多痕迹，战火烽烟、尸山血海的拼杀，使他看上去如一柄出鞘的利剑般，给人一种凌厉的气势。离清长于苏阀，自幼长伴在苏煜身边，从苏煜起兵以来就一直追随在其左右，更为庆国立下无数战功，建朝改元后，离清功至长兴公，统领皇城禁军。设立北地大都护府以来，受皇命领北地节度使，镇守北疆。

    苏绛心来到前厅，离清正背对着他望着墙壁上挂着的庆国地图发呆。苏绛心轻咳一声，离清回过身看了看，随即施礼道：“殿下，车马军士都已备好，您随时都可以出发。”

    苏绛心应了一声说：“离将军，走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将军可否应允。”

    离清眯起双眼却并没有回答，反而踱步到地图前，半响后轻声说：“殿下自降生之时，臣就服侍在圣上左右，设立大都护府后，臣更是与殿下共事至今。圣上子嗣众多，可除了太子与齐王，我们这些从龙旧臣看着长大的，也就只有殿下你了。此次回京，希望殿下多多保重，京城不比北地，殿下现在的处境无需我多言。任何事情圣上都自有安排，殿下做好本分即可，不要徒增烦恼与变数。”

    苏绛心走到离清并肩处缓缓说道：“是啊，我们兄妹三人生于父皇举兵之前，长于苏阀旧地，我的骑术还是离将军你教的呢。将军放心，不该管的事我一定不会插手，可是需要我做的，谁也不必劝我。”

    离清神色一黯，半响说：“此一别不知又要何时能再见了，殿下有什么不情之请？”

    苏绛心转过身，向厅门行去，迈过门槛时开口道：“将军知我想做什么，如果答应，那我就在府前等上片刻。如若不然，还请将军现在送我出行吧。”

    离清望着苏绛心远去的身影，却并没有跟随而上，只是轻叹一声，继续望着地图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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