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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当年错别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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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第八十二天。是芸白升上大学三年级,成岳四年级的开学典礼。他如此清晰地记得,并非因为有崭新爱情开始,而是因为他终于决定不再默默观望,而是转头离开。尝试挣脱他们三人之间从未真正成型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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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夏天骥远和潘潘到海滨度假,回程的夜里,高速巴士经过大学所在的城市郊外。高速路上灯火连绵,反倒衬出路途静寂深长。窗外景物全无,只黑暗中依稀分辨出卧伏着的一个一个小村庄。潘潘埋在他的肩头熟睡。这样的夜晚,不由他不想到芸白。

    骥远掏出手机,翻找芸白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芸白似乎将睡,声音倦散。

    他托芸白问候成岳、教练以及一干篮球队学弟,摆出学长嘴脸调侃芸白,是否打算明年7月毕业便与成岳结婚。芸白沉默许久,漫长空白中手机信号竟然清晰以至不真实。终于她说:\"我和成岳,已经1年半没有亲吻。\"骥远记得芸白与成岳开始交往,不过也才2年出头。

    灯影流淌过脸颊,路侧护栏上萤绿的小里程牌子飞速掠过,800米,900米,127公里,800米,900米,128公里。他一时脑海空茫,恍惚他们之间相隔的年月根本不曾存在。只是潘潘欹侧的重量提醒他,此生非梦。芸白停驻在他生活的路边,而他的旅程不停。或有一瞬间他无限接近芸白,而依然无从交会。

    潘潘辗转醒来,手臂缠上骥远脖颈,他恰好挂上电话。

    \"是谁?\"潘潘问。

    \"成岳的女朋友。成岳的手机关机了,急事找他。\"他流畅地答完,发觉自己是在说谎。他与成岳,也1年多没有联络了。

    那年的7月成岳毕业,回到了故乡。他约骥远出来喝酒。却料不到是芸白要与成岳分手。这不是第一次。当初他们俩交往没几个月,闹那一回分手,才是惊天地泣鬼神。

    \"骥远,芸白最听你的,你劝劝她。\"成岳双手撑头,手指深深陷入头发。\"芸白是我的□□,我不能失去。\"成岳是个多么淳厚羞涩的人,可是他说芸白是他的□□。

    骥远应承说:\"我尽力。你先把芸白叫来。\"他不想成岳再失魂一次。

    成岳去接芸白,于是骥远独自坐了片刻,一个个呼出烟圈。忽然抬手招来侍者,要了香草冰淇淋,吃一口,吸入一口烟。没有吃完,便将半支烟捺熄。冰凉与微温,绵甜与焦香,果然是冰咖啡的滋味。芸白是如何发现了这个秘密?只要她愿意,该会有男子甘心填补她的闲暇时光,可是她却为什么要在冗长年月里,独自去寻知这一点生趣和幸福?她确乎不同,她是芸白。或许她是成岳的□□,然而更是他杨骥远的□□。成岳不知道。

    他拨了芸白的电话,约她出来与成岳晤谈。放下手机,片刻,又拨了潘潘的号码。

    半小时后成岳接了芸白同来酒馆。芸白已全不是当初记忆中模样,长直发,清素脸孔,叫一杯气泡矿泉水。无论骥远如何劝说,她只是不言语。成岳焦躁地一支接一支抽烟,几乎要落下泪来。芸白眼光落在烟灰缸上,骥远说到当年她与成岳书信往还,教芸白惜取眼前缘分,这时她便倏然看他一眼,只一眼。骥远顿时语塞,满腹勉力酝酿的说辞,被这一眼搅得灰飞烟灭。

    门口铃声响动,潘潘进门径直走到他身边,轻盈坐下,对芸白与成岳温和笑笑。潘潘与芸白不同,不骄矜,不任性,亦不会如此固执沉默。

    芸白定睛看着潘潘,片刻,说:\"想不到橄榄形的海蓝宝石镶成戒指这样好看。我想要一只粉红钻的,你说呢?\"话是对成岳说的,眼睛却定在潘潘的戒指上。那神色,恍如面前正有一个杯子跌落,她却并不试图伸手去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看着。

    成岳紧紧拥抱芸白。潘潘从桌子下探过手来握住骥远,感动地笑,仿佛芸白的幸福便是她的幸福。那一刻杨骥远终于在潘潘的瞳孔倒影里看清了自己的表情。他清楚知道自己并不是要保全成岳的爱情。他只是怯懦。芸白自在不羁如燎原野火,于他是种刻骨的眩惑,然而他抵抗着那引力,不敢靠近。他需要宁定的潘潘来作为他抵挡芸白的防线,而不能够独自面对。所以他回握着潘潘的手,那么死力,仿佛此生不爱他人,又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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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是芸白与成岳的婚礼。本城人的婚俗,身为伴郎头目的骥远要率领一干男生,隔了铁门与里边的伴娘们讨价还价赚开大门,好放新郎进门迎娶新娘。两班人马缠斗正酣时,芸白打房间里走出来。礼服是简单窄身鱼尾款式,头发赫然剪短,重新烫作四年前初见时那小绵羊卷,粉白香槟玫瑰花冠加上小小一顶白纱,微提裙裾,似笑非笑坐在客厅当中,看他们争斗。骥远竟有错觉,错觉他是要为自己打开面前铁门,迎出芸白,而不是为了成岳。

    婚礼夜宴渐近尾声,芸白托词补妆,就此消失。成岳被敬酒人群缠住不得脱身,骥远只得四处寻找。化妆室不见,楼梯间不见,酒店21楼的蜜月套房亦不见。终于在天台,发现一点红色暗火在明灭。

    骥远一步步接近她。芸白转回头来,叼着一支长柄银匙,左手拈烟,面前一杯吃完的香草冰淇淋。

    \"骥远。\"她轻声招呼。

    \"回去吧。\"

    \"好。\"芸白出奇柔顺,捻熄了烟,站起身向楼梯口走去。经过他身侧时,她停下脚步:\"骥远,你可知道,那年在学生街,我看见你与成岳一起经过我面前。我问他们,你是谁。不知为什么,是认错人或是恶作剧,他们告诉我,你是97年级国际金融期货专业的成岳。\"

    一瞬间,骥远仿佛当胸被晚风穿过,成为一个作痛的空洞。亚热带夜晚,□□点天色依然宝蓝嫣紫,薰风柔暖,俯瞰下去街道流金,霓虹满城。浮华背景衬托那种疼痛,仿如幻觉。不,那些无形无质的东西,譬如疼痛,譬如爱情,譬如错误,譬如悔恨,只要你坚持视而不见,就根本是幻觉--而幻觉是不能伤害你分毫的。

    芸白骄矜地笑笑,疾步走下楼梯,白缎子鞋在阶梯上空空作响。向着楼下热闹喧腾的人声与灯光,直走下去。

    从当年到今天,芸白一直恨他,恨他犹疑,恨他畏缩,恨他自欺欺人。然而她又要命地骄傲,以至不愿开口承认,他杨骥远也是她段芸白的□□。于是她用婚姻埋葬了自己,来完成对他最终的报复。

    一口香烟,一口香草冰淇淋,微温与冰冷在舌面交相融化,是自制的□□,好将余生日子全数麻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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