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了。”
写毕,转身看到曜亦搁笔,折叠起红油纸,串起红锦绳。
两人走到古榕树下,系下藏着两人小心愿的祈福纸段。
“到底写了什么呀?”曜禁不住好奇地问。
“明年今日,再来看咯。”
“那就约定好啦。”曜笑,似一抹灿阳。
“那就拉钩钩,不来的人是小狗!”
曜佯装敛起笑容,负手身后,撇嘴道,“无聊……”
“真小气!”
堂堂一国太子,前被唤作“小玉兔子”,现又被骂道“真小气“,大抵天下也仅有庾蕴一人了吧。忆起往昔,而一时别离又近在眼前,笑容淡去,曜正色道,”蕴儿,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好生照顾好自己,我也会安排卫宿来保护你。”
庾蕴点点头,“我对官府之事不甚了解,不过,流民乱世,你也要多加小心。”复又想起什么,亦正色道,”你是谢府的宿卫,又怎能公私不分,私自调遣公家之人,你不用担心我,有槿娆姐姐在呢,我们肯定刀枪不入。”
曜哭笑不得,既然提起槿娆,他不免多叮嘱几句,“这位槿姑娘,的确是你父兄的救命恩人?”
庾蕴点头。
虽不知来信内容,但收到秦国慕容氏的信件后,哥哥自安排启程姑臧,一路上亦念叨昔日仙湖盐海之恩,必定涌泉相报。哥哥相信之人,她自投附信任。她自相信,槿娆有其难以言表的苦衷,她无依无靠,槿娆又何苦与她缔结血脉之缘,无怪乎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在她眼中,槿娆就是哥哥生命的延续。
曜微笑,“在建康等我,我很快回来。”
扬蹄马嘶,即便不舍,一行人也终究策马离去。
站在新平镇口,庾蕴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若有所思,一年前师傅葛洪途径颍川,探访她时嘱托的话语,犹记耳畔。
师傅临别之际,特地问起她与曜有无通信。
庾蕴提起自己近年来云游四方,又遇上诈死一事,早无音讯,想必他要找,亦无从寻起,就连师傅,也是经由哥哥指引,方能寻觅到她。
师傅叹道,看在眼中,明在心底,虽能理解他俩“明月在上,清心可鉴”,却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蕴儿,听师傅一句话,如若往后再遇,也最好——对他敬而远之。”
庾蕴讶然道,“师傅您当年既全力救他,缘何今日竟出此言?”
“莫要追问缘故,但牢记为师此话即可。”
入夜,烛台前,一大卷地图平摊桌上,司马曜低头,细细查看边境地势。
“接壤边境,西线夏口有拥兵十万的桓冲坐镇,此地应不用担心;最能让秦国氐人长驱直入的,是东线,从寿阳,荆州到淝水一代……寿阳这里,有一座八公山,对吧?”曜问道。
“是的,殿下。”谢琰应声。
“看来仍要继续北上,将将军岭、八公山、洛涧和淝水一代的地势,勘探清楚,可不容有半点闪失……”
两人商议至夜深,侍从退下,谢琰却原地站着。
曜笑了,知道他有话要说。
“殿下,第一楼贾万朗的事已调查清楚,两名北府兵快马速回第一楼报信,也已安排妥当。”
“唔。”曜点头,视线却仍埋在图宗中。
“殿下,莫怪臣多嘴,庾姑娘似乎……并不知道您太子的身份。”
曜早已猜到他的担忧,“传令下去,贴身宿卫人等,接近庾蕴者,皆不可捅破此事。”
谢琰欲言语,却被曜抬手制止。
“我心中自有分寸。”曜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