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静静地矗立在空旷的原野上。
城门紧闭,城墙上隐约有人头涌动,城内隐含着一股逼人的杀气。
马仲英牙根子咬了咬,还是无奈地催马前行。
他虽带大军而来,却不敢轻易对孚远动手。
原因有二:一是,他深知刘县长诡计多端,是个难缠的主儿。贸然进攻,也未必能轻易破城;
二是,他与和加尼牙孜的南路军,约定攻打迪化的时间已经迫近。不能因小失大。
所以,他不得不绕道孚远,穿过三台镇,直逼迪化。
不料,却在离三台镇不远的滋泥泉子,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省军相遇。
马仲英的部队,气势凶猛。
潮水般一批批地冲向省军阵地。
省军用机关枪,和装甲车等重火力,顽强抵抗。
然而,马军不在乎兵员伤亡,前赴后继。
倒下一批,后面就有更大的一批涌上,给省军造成很大的心里压力。
省军阵地,数次被马军骑兵突破。
盛世才,在前沿阵地,亲自指挥作战,险些被马军活捉。
但是,刘快腿率领的五百精兵,在负责坚守省军中央阵地中,发挥了极大作用。
刘快腿的部下,多为他当年,在东北做土匪时,训练的神枪手,枪法娴熟,百发百中。
每次马军骑兵,从两侧突破阵地时,都被这些枪手,精准射击,如点名一般。
如此交战不久,马军即伤亡四百余人。
马军第一线士兵,多为进入哈密后补充的新兵。
其战斗力,并不如随马仲英进疆的三千甘肃子弟兵。
此时,见伤亡巨大,开始畏缩不前。
省军趁势发起反攻,逐渐对马军形成合围。
不久,天色渐暗,阴云密布。
霎时间,大雨滂沱,还不时夹杂着冰雹。
气温,骤然降至零度以下。
战斗无法继续,两军对峙了一夜。
马军出奇台时,均配发单衣单裤。
当夜,在雨雪纷飞中,被冻死不少。
既是勉强挺过寒夜者,也是手脚僵硬,几乎无法继续持枪射击。
而省军士兵,却及时配发了皮衣,因而能够坚持。
第二天拂晓,休整一夜的省军,再次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根本不给马军喘息的机会。
战斗开始不久,马军就损失二百余人。
马仲英的卫队,近五百人,都是在古城投降的省军。
眼看大势已去,无心再战。
当即借助天色昏暗,于阵前投降省军。
致使马仲英,阵地出现一个大缺口,防线随即崩溃。
马仲英无力回天,只好带着三千子弟兵,向东溃逃。
马仲英,惶惶如丧家之犬,一口气,逃到了孚远县境内的水溪沟。
见枪声渐远,便指挥士兵埋锅造饭。
一面让人留在沟口,收集残兵。
马仲英,坐在一块卧牛石上。
喝了口刚刚烧开的热水,身上感觉暖和了许多。
他仰天长叹一声,自语般地嘟囔道:“真是日怪哩,谁能料到,六月天会下冷子哩。”
这时,营长陈清裕,灰头土脸的凑了过来。
马仲英,一脸丧气的地问道:“那是啥地方么?天气咋那么日怪?”
陈清裕,恹头耷拉地说:“是阜康地界,叫滋泥泉子。”
马仲英听说,面显惊异地嚷嚷道:“啥?滋泥泉?”
陈清裕疑惑地瞅着他,木讷地点了点头。
马仲英,懊丧地拍打着屁股下的大青石,嘴里自语般地嘟囔道:“难怪哩!难怪哩!”
陈清裕茫然地瞅着马仲英,往近凑了凑身子,斜倚在大青石上,小心地问道:“难怪啥哩?司令。”
不料,马仲英却突然像头发怒的狮子。
甩头吼道:“马灢滋泥泉!你不懂啊?”
被马仲英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得陈清裕双腿一软,竟滑落到了沟里。
要不是叉腿抱住一棵斜生在沟边的榆树,非掉到沟底的河里不可。
太阳落山前,马仲英又陆续汇拢了几百人,也不敢在水溪沟耽搁太久。
马仲英心里清楚,盛世才的人马,很快就会撵过来。
于是,为了加快东撤速度,只好留下行动不便的伤员,和随军家属及部分辎重。
自己亲率精兵,天不亮就悄悄出了水溪沟。
马仲英万万没想到,他这次出了水溪沟,就再也没回来。
而留在沟里的伤员士兵,也被闻讯赶来的省军全部剿灭。
家属就地遣散,改嫁当地农民。
据说,其中还有马仲英的十三夫人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