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上榻休憩一会儿,门却被晋王破开了。
高阳对晋王乱闯她房门的事很不满,她都十一了,明年阿爹便该为她赐婚,晋王怎么还一派天真不知避讳。
“不好了!陛下要抽打三郎!”晋王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噢。”高阳回答。
晋王顺顺气,惊讶:“你不急?快去劝劝啊。”
高阳没好气:“劝什么?那是陛下亲子,还会打死不成,还有,这事儿,你该去寻大郎才是,与我说算什么?”吴王被抽估摸着也就是上一回事的后续,牵涉到朝政,来找个公主是几个意思?虽然高阳很想在朝政上插一脚,但她眼下胳膊太细,硬要参与,恐将胳膊弄折了。
晋王本是跑去找太子的,但是安仁殿近,出于对高阳的信任,以为高阳对陛下比较有影响力,便命身边的内侍去东宫,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你这近啊,东宫便是要劝,也得先过来再论。”晋王实话实说,又道:“我该如何?”陛下面目可怖地亲自动手教训儿子,这还是头一次,晋王颇受了些惊吓,有些语无伦次了。
“凭心而为。”高阳答。
凭心而为,晋王不想自己哥哥被打,就点点头:“我去外面等太子,他来了再一道去。”
高阳道:“你先出去,再令人通禀,将适才的话重说一遍。”
晋王一愣:“为甚?”
高阳目露凶光,作势欲打:“谁许你不经通禀便破我房门!”女孩子的闺房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可以随便闯的么?!
“!”晋王警铃大作,一不留神便忘了十七娘已长大了,他转身就跑,一面跑,一面还回过头道:“再没有下回了!”不过眨眼就无人烟。
高阳失笑,回身优雅的躺下,闭目养神。
等东宫带着晋王,以及宫外赶来的魏王等援军到,皇帝已收手了,喝令吴王闭门思过,不想明白,就不准出来。
三王劝皇帝勿动气,再由太子言吴王年少,经过事就会懂事了。心里却挺羡慕,阿爹已很久没斥责他了,若非看重,如何肯舍力气斥骂?京中有个魏王就够了,再来个吴王,他东宫之位岂不堪忧?太子说完话,与魏王对了个眼神,二人头一次达成一致,决定先合力将吴王赶出京去,以免出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来。
晋王不知太子与魏王的打算,却很真诚地跟皇帝说着吴王的好话,他很煽情,言语又诚挚,说得皇帝也动心了,深悔自己冲动,竟打了吴王,急忙派太医去王府看伤,还赐药。
太子与魏王无奈,你小子到底是谁的弟弟,能有点立场么?他们也劝皇帝不要生气,却绝不会如此卖力,更不会为吴王开脱,反会在言语中夹杂似是而非的用语,引起皇帝疑心,将吴王的罪名坐实。晋王,真是拖后腿,太子与魏王皆断了将他拉拢到己方阵营的念头,决定有事也不与其相商。
由是,晋王安矣,东宫与魏王府两处相争,俱不涉他。
太子与魏王难得看法一致,太子腿脚越发不灵便,寻医问药亦未见成效,自古未闻体有残疾的东宫,陛下若以此废他,他除了受辱,无他话可言;同他的郁郁不同,魏王泰在朝里朝外备受好评,陛下也看重他。太子已觉艰难,若是此时吴王再来掺上一脚,他岂不是腹背受敌?再糟糕点,当他与魏王斗得你死我活,让吴王坐收渔翁之利么?
相互之间斗得再狠,也是一母所出的同胞,旁人若想争食,他们便要一致对外。在这点上,魏王与太子观念一致。
刚一入夏,吴王便重新被封了安州都督,离京之藩去了。
高阳从晋王说与她的只言片语中推断,长孙无忌,是帮扶太子的,魏徵崇礼法,承乾为太子,正是礼法所在,而王珪素欣赏魏王,他的参入便能看到四郎的身影,吴王竟是这二人联手挤出京去的。高阳颇以为叹,不曾想,这斗得有你没我的二人竟还有志同道合的时候。果真,没有谁是一世的敌手,即便站在对面,若有必要,也是可以暂且放下成见的。
唉,做人就是不能太死心眼,高阳从此事获益良多,譬如她的婚事,说不准,就要借一借房遗直的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