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苦海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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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亦不知何所逝，一往无踪。

    前方有水。

    无边无际的水，一望无垠的水。

    我是北方人从来没有见过海。

    但我见过水。

    这不是水。

    没有不动的水，水惟能下方成海。

    眼前的水是绝对静止的，没有丝毫轻微的波澜，像一面没有开光的镜子。

    没有一朵浪没有一丝风没有一片云没有一支帆。

    天不亮也不黑，天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一片天地至初未开化的混沌。

    这里是不是地狱？地狱是不是就没有鞭子？

    “前面是不是海？”花花轻声说道，声音轻的不知是在问自己还在问别人。

    “当然是海，独一无二的海，如假包换的海。”老鬼的声音平静的如眼前静止的水。

    “这里就是苦海，万劫不复的苦海，涅槃重生的苦海。”老鬼双手合十的如一个神态虔诚教徒。

    这里就是苦海，我一直以为苦海只在每个人心里，而它现在就在我的眼前，我无法分辨眼前的这片海和心里的这片海哪个更苦，我不知道我是否该相信我的鼻我的口我的舌或者我的心。苦是一种味道还是一种感觉？如果我饮尽一瓢苦海水是否就可以以苦攻苦？

    我不知道。

    岸止于此，海始于斯。

    “冰姐，如果刚刚知道下面就是苦海你还敢往下跳吗？”我转头问她。

    “不知道，也许敢吧。”

    “为什么呢？你永远不会怕吗？”

    “活人当然会怕，可是那个时候，我只有往下跳。”

    “这又是为何？”

    “因为我跳不上去，就只有往下跳。”我忽然发现冰姐的笑容竟少有的惨淡。

    “可是眼前的苦海让我知道我们的路在何方了”冰女的笑容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我们该往哪走？”花花急忙问道。

    “回头。”冰女说完已挂上了倒档。

    当然是回头，苦海既然无边，回头自然是岸。

    有人说一个人的驾驶技术好不好就看这个人的倒车技术好不好，如果按照这个观点，我只能说我还没有见过开车开的比冰女还好的人。

    车急速的向后倒着，我明显能感受到加速度刺激着我的心跳，但车又稳的不可思议，我端在手里的杯子中的水甚至都没有一丝波澜。

    我不敢保证冰女是一个了解男人的女人，但我绝对相信她肯定是一个了解汽车的女人。

    对男人而言，汽车和女人是两种不同的快感，而对女人而言是否依然如此呢？我不敢问冰女，我不怕她的刀子，我只怕她冰冷的脸。

    路很长，一路倒下去让人有一种徒劳的错觉。

    两侧的古树皆刺向虚无的高空，没有一点向自己妥协的迹象。

    “有烟？”，花花忽然尖声喊道，嗓子里明显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有烟就有人，花花自言自语着，这里还是人间，不是地狱。”

    “你确定那烟不是从地狱滚烫的油锅里升起来的？”冰女的语气还是有点嘲讽但已明显可以听出的玩笑的成分。

    远处果然有袅袅升起的青烟，花花说：“我只希望油锅里的炸鸡已经爆炒的外焦里嫩，我知道鸡的三十六种吃法，但这种始终是我最喜欢的。”

    “你有没有想到过一个外焦里嫩的花花是什么样子？”冰女好像心情出奇的好，一直调戏着花花。

    “讨厌，冰姐只会欺负人家。”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花花撒娇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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