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南巡皇驾到达了大周与百夷各族边界,群山巍峨两侧,中有田野景色清美。舟车劳顿月余,荣璋想下来舒淡舒淡,便拉了我又带上熟悉道路的武言,弃了车子,徒步向淮织城走去。
因为与大周比邻,淮织城又被称为南疆第一城,夙有“小长安”之称,比之中山首府安恰,淮织来得更加繁盛富庶,又因气候温润,四季如春,一年到头各国各地来往商人不绝,各行各业皆兴旺发达,所以带着周围山村也是并不闭塞。我们一路走来,虽不是南人打扮,但随常的周人服饰也没有引来任何好奇的目光,一两个与我们打招呼的乡民,竟也能说上几句周话,又有趣又亲切。
一时,我和武婕妤皆高兴得满面春风过,于她自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于我便是见了从未见过的世面。
“娘娘可要小心走路,这路虽瞧着平坦,实际上我们这里多雨,有些地方是软了的泥浆,上面风吹硬了壳子,不仔细瞧瞧不出来,踩上去就是一脚的泥水。”武婕妤始终扶着我,坑洼处又下意识地护在我的身前,挡着我的肚子。
我平平的肚子啊,本来想怎么也过了一两个月,要不要至少挺着一点,后来觉得太累了,还是就这样吧,谁让我苗条呢?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吧。总之这次出来我们带的御医是柳执事,他说我胎相稳固,别人就说不上什么。
“好,我仔细着。”我现在心情好,谁说什么都爱听。
且说我们一行十几个人说笑着穿过田野,眼前竟是青芒芒一座不高不低的山峰,下面一条盘亘在山间的小路直通云深不知处,山花烂漫若云霞。
南地暑早,比之长安足多了两三个节气的温暖,这些说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已有了入夏的葱茏。
“这是鸡儿山,从这里过去,下了山就是淮织城了。”武婕妤笑道,“臣妾的母亲就是淮织人,小的时候母亲常带了我回外祖家来玩儿,这山间的每一棵树,臣妾都认得。”说起小时候,武婕妤笑颜亦如山花烂漫。
“听闻这两年百夷多山洪水患,这山虽不高,可我瞧着水溪湖泊多聚,不若咱们绕山下的村子到淮织城吧。”四姐夫举目远眺。
我也不知道他看见什么了,得出了这样的判断,说得像真的一样。
“李大人不用担心,这鸡儿山虽然多水,但并没有什么大的湖泊,小水小潭的总有淮织城守备派人时常疏通打理,并不能形成拥塞,便是水落下来也不过就是湿了衣裳,冲不走人的。”武婕妤笑道。
我们自然是听武言的,因为在三条可行的路里,显然上山的路是最美的,游兴正浓,谁管什么水水潭潭?
“嗯,就走这条路。”荣璋也觉得好。
皇上发话,没人再质疑,三三两两前前后后便要向山上走。
“几位客官,上山的路长,各位可要先歇歇脚,喝碗茶啊?今年最新鲜的艾子茶,香的哩!”常年在边境开茶肆,小二哥的眼睛灵光得像水晶珠子,瞧着我们几个议论上山的路,忙走出来招呼。
“艾子茶艾子茶,这是臣妾小时候最喜欢的茶,此时正当节气,艾子还是青的呢!”武婕妤高兴得孩子一样。
“这位姑娘懂茶的哩,咱们淮织的艾子茶最好,喝一盏春燥全消,再一盏夏暑不侵。”小二吆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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