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袁蔚的人皮时,它已经被城郊一株大树的额树杈挂住,苍白的脸从树叶的缝隙中朝几个人望过来,眼皮虽阖着,却像在望着他们似的,盯得赵子迈背后卷起了一层冷汗。
宝田爬到树上将人皮取下,又小心翼翼地把它在一块干净的地上摊平摆好,生怕不小心划破了它薄如蝉翼的表面。一阵风吹过,人皮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像是在诉说自己无处倾吐的心事。
几个人在人皮旁边蹲下,这才发现它正在散发出一股隐隐的臭气,可是容颜却依然鲜活,指尖蔻丹的颜色尚未完全褪去。可这样强烈的对比,却令每个人心头都生出些许唏嘘来。
“自古红颜多薄命啊,”穆瘸子嗟叹一声,又仔细将这张皮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口中疑道,“皮这么薄,表面上也没有伤口,所以不可能是被割下来的,如此看,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
穆小午眼中掠过一道亮光,“如此一来,这案子便能解释得清楚了。这邪物将袁小姐的血肉吸食干净,她的皮被风卷走,所以园中才只剩下了她的衣衫和首饰。”
“什么东西如此凶残,竟能吸食人的血肉?”赵子迈心中大为不解。
“木鹞。”
穆小午脱口说出两个字,说完,见三双眼睛皆看向自己,便补充道,“这是袁蔚自己说的,她说害她性命的是一只木鹞。”
宝田抓了抓脑袋,一脸不解道,“木鹞不就是风筝吗?一只风筝怎能取人性命?”
这句话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虑,周围一下子沉静得可怕,连树叶飘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到。稍顷,赵子迈缓缓站起身子,抬头望向远处树林层层叠叠的暗影。
踟蹰片刻,他轻声道,“你们听过木鹞的传说吗?”
***
相传墨子在鲁山,斫木为鹞,三年而成,飞一日而败。墨子一气之下,便弃之不用,返回宋国。
不久之后,楚国伐宋,可宋国都城的城墙高大坚固,且士兵善于守城,所以楚军攻了几次都攻不下来,只好暂时把宋国的都城围了起来。两个国家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僵持了整整九个月。
眼看楚军的粮草就要用完,宋国胜利在望,可是,在一个晚上,身处宋城的墨子却目睹了一幕怪异的景象。
那晚月光如注,倾泻在宋国的城墙上,围城的楚军人惫马疲,早失了刚攻城时的汹汹气势。宋城周围一片静谧,天下万物仿佛都睡着了,连鸟儿的鸣叫声都没有。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一片黑影悄然从城墙下方腾起,飘然而上,在守城的兵士打盹的那一瞬间,越过城墙,飞进了宋城城池。
没有人看见它,除了那个为国竭虑已经几夜未能安枕的墨子,因为他听说,楚王近日重用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公输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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