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越近太阳西落,阳气下降之时,幽精便会干扰爽灵,人也开始变的昏沉嗜欲。
人界中的次多者为修罗界转生,因性喜侵占掠夺,胎光幽暗,是非不明,亦正亦邪。但其神通广大,几可匹敌天界,因而爽灵盛,很少受制于幽精,机谋、智辩均优于常人。多为巨富、政客、奸枭之辈。
人界中超凡脱俗之辈,多从天界转生。随其入世程度深浅,应劫大小不同,胎光或隐或现。但是纯阳之气充沛,多生的骨骼清奇,容貌端正。在官匡扶社稷、协理阴阳、禀公执法,在商清风郎月、诚信豁达、喜爱布施、虽擅聚财却不吝于财,在民定力深厚、长于修行、良善温和、不与人争。
因此,当你面对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是同时在和三个不同层次的生命意识在对话。这种情况在夫妻之间尤为明显,看起来是一家两口子过日子,其实是三三或二二相对,经常闹的有理说不清,情况很是复杂。姬乐寻和水莲生也是如此,看起来是他俩,实则是三个生命层次的沟通和较量。
这一世本是鬼王转生的姬乐寻,是混合了人王后裔的父精母血结合后依业力之果召引鬼界灵识的和合之体,命场也是依着这个来的。这个鬼王在地府是个有位的,不同于一般鬼卒,因此胎光是在位的,只是幽暗不明,兆冥此世本不想过多的干涉命场,因此便潜在幽暗不明的胎光里。兆冥是来一世夺一世,只要这个人在元瑛周围出现,命场中和她关系亲近,且胎光缺位或幽弱者,他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占有这个躯壳,如同住房一般,这个房子旧了破了,他就再换一处。
但元瑛的情况却很复杂,她被修罗王重创之后,元神耗竭几近湮灭,兆冥为保她生机,将她送入泰皇长女曦鸾体内。曦鸾本是陪伴帝母的灵禽,因犯小过,应世历劫,在此界人世轮回九十九世,便去他界转生。兆冥求骊山天姥与帝母求情,让元瑛随此灵禽一同入世,又折了自己七万年的修行,在曦鸾的魂窍中生生炼出一个墟洞来,养护着元瑛的魂识不灭,亦防着她淹没在曦鸾的魂识中,在那以后,元瑛便附在曦鸾的魂里流转了九十八世直到这最后一世。
兆冥炼的这个墟洞,虽是为保护元瑛,但无形之中也限制了她。依仗着曦鸾的生魂滋养,又加上泰皇之女的强大命场庇护,元瑛本不至于如此。但是兆冥心思缜密,怕元瑛魂识过弱,反被曦鸾的魂识占了便宜,就取了这个费力又费时的法子。
在元瑛的特质未凸显之前,我和兆冥面对的这个她,更多是泰皇宠溺的曦鸾公主,随着生生世世的轮转,元瑛的魂识将养的越来越结实,便开始渐渐地占据了上风,直到她破墟而出的那一天,便是云中战神元瑛真正重生的时刻。
兆冥这一世潜在鬼王之灵里,以往的兆冥都会压制灵体,以神体控制业力之体的意识行动。然而这一世,兆冥只在入世之前,稍做安排,便将自己封印起来,扮做一个凡人,来陪伴元瑛。女人修行,大多会犯在情关,此关不破,难见真性。鬼道欲重,鬼王为众鬼之首,效果更是加倍的强烈,兆冥取了这个灵识,有以毒攻毒的意思。因此,这一世,水莲生注定要在这方面磨难重重,要不磨死,要不磨生。
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已无需兆冥多此一举,然而这毕竟是曦鸾在此界轮回的最后一世了,如果他再带不走元瑛,这也将成为他和元瑛两两相伴的最后一世,从此元瑛将随曦鸾一起转生去他方世界,再与此界无任何交集,到时候元瑛也将彻底从我们眼前消失。兆冥此世是做好两种准备的,要么带走她,要么陪伴她最后一世,好好做个决别。
爱别离,求不得!人有此恨,神亦无奈。
兆冥和元瑛的这个秘密,除了地王和相助他俩的几位上古大神,鲜少有人知道。如果雪儿连这个都知道了,那修罗神君应该也知道了吧,莲生的处境现在很危险,看来必须得唤醒兆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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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穹不愿此时和雪儿翻脸,便上前揽住雪儿:“雪儿,不要轻信别人,害了自己,我劝你,既然来了人界,就要守人界的规矩,否则……”
雪儿:“否则怎样?”
东方穹不客气地揽紧她纤细的腰身,邪恶地笑着:“你要是不守规矩,我也就不用守规矩了。”
雪儿娇娆无比地贴着他,纤细的手指抚弄着他的面颊,魅惑地:“你知道,我父王那么喜欢你,即使你帮着兆冥打败了他,他还总是夸赞你,要是你能帮我们多些,我保证你会在修罗界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祭司,这比你在天界一个小小的云中塞,做个狗头军师有前途多了。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东方穹叹了口气,这戏演了上万年了,现在还得演下去的,于是故作嗔怪地一把攥住她的手:“我才不信你那到处找不痛快的混帐老爹呢,为了自己活命,舍得下自己的独生女儿,即便是要帮,我也是帮你呀……”这边胡言乱语着,那边已经在查她的脉像:“雪儿,你……你是要伤我的心吗?你……真的……有了。”
雪儿抽出手来,娇笑着:“你,吃醋啦?”
东方穹夸张地:“吃,吃大发去了,告诉我,是谁的?”
雪儿说:“这还用问?在云中我抢不过她,在人界,她注定要输给我。”
东方穹心想,这下,料加的偏重了。
雪儿呵呵乐,继续说:“我要是真的生下这个孩子,水莲生说不定会被活活气死,到那时,就省得我动手了。”
东方穹冷笑着:“你敢生下来吗?”
雪儿霍地站起身来:“我为什么不敢?”
东方穹缓缓站起身:“你骗得了凡人姬乐寻,还能骗得过兆冥和我?这孩子的来历没那么轻巧吧?你是怎么出的云中?怎么进的人界?又是从谁那儿得知了这么多消息,是谁在帮你,他为什么帮你?”他站起身逼近雪儿,看着她的双眼:“看来你的裂魂术的功夫又见涨许多,但是无论如何,人界还有一个技术叫做‘亲子鉴定’,你听说过吧?”
雪儿强硬地:“你不用吓唬我,这孩子是他的,就是他的。”
东方穹怜悯的眼神看着她:“雪儿,姬乐寻的命场你没那个本事动,他这一生跟谁能生孩子,那是早就注定的。到最后,除了伤你自己,为别人增加一些过程,你又能得到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兆冥是什么心气儿,就算你成功了,也只是得到一个凡人姬乐寻而已。”
雪儿抿嘴一笑:“你天生就是个说客。有时候真羡慕他俩,能有你这个肯为他们忙前忙后的朋友。巫咸大人,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他俩曾经伤我修罗界十万众,又困我父亲上万年,我三个哥哥都战死在云中,我也为了给父亲续命,入云中作人质。这么多年,我拿一颗热火火地心去暖兆冥那座冰山,指望他早日放我父亲出来,可是他却丝毫不理会。总之,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这泼天的血仇,不是我想算就算的,修罗界上上下下憋了上万年的气往哪儿撒?现在他想功成身退,携着元瑛双宿双飞,永生大乐,哪儿有那么容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说完,双眼微闭,动念之下整个人凭空消失了。
——
深夜,雪静,天心月圆。
我穿行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在西京最高的建筑上,稍做冥思,便捕捉到了她的信息。我往城市南部边缘的排屋社区御风而去,从窗户溜进她的居所。楼下传来姬雷打呼噜的声音,楼上宽大的主卧,她一个人抱着一个硕大的枕头,孤独又安静地睡着。
兆冥,不,是乐寻还没回家,他应该去找雪儿了吧,乐寻真的会爱上雪儿吗?那个鬼王的前世是否与雪儿有什么纠葛,若要稳妥些,得去找地王查一查。
我在她床边坐下,她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头,想翻身没翻,像是在做梦,嘴里嘀咕着动了动身子,但听不清说了什么。
我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轻轻拭去她面颊上残留的泪痕:“曦鸾,要是元瑛醒来,你又往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