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莫羽离开凤都的第二天,朝堂上,丞相白麓便与将军侯南宫远就圣医师爻道臣获罪一事起了争执,两人唇枪舌剑,闹得很大,一时在凤都的街头巷尾成了热议,不知情者只道是两人意见不一,知情者都视作是白家和南宫家的首辅之争。
昃离向来不怎么理会朝堂之事,也不愿上朝议事,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很是愤慨,王女之薨不能责怪圣医师,为何将其定为救治不力之罪,褫夺了圣医师的封号也就罢了,还要累其家人,确也是无理。
巫医府自圣医师爻道臣自尽谢罪后,无人执掌,陷入混乱之中,冒善自视巫医府的首席医师,平时为人苛责,并不与人交好,如今自诩执掌巫医府,反对他的人颇多,管得管不得的都有些力不从心。
昃巽一来因圣医师爻道臣之事心情烦闷,有心无力,加之不少巫医府的医师推他继任圣医师爻道臣的衣钵暂代巫医府执事,被扰得在巫医府内不得安宁,便来了大司命宫躲清静了,陪着昃离一起逗弄着小月儿,倒还是舒心不少。
“怎么你今日不去看你师娘她们了”,尚筑台正殿外朝阳的回廊里,昃离看昃巽和小月儿玩得正乐,果真一副安然自得的闲情模样。
“当然去,一会就去,我这不是替你陪会小月儿嘛“,昃巽将手指伸给小月儿抓着,挠挠小月儿的手心,惹得小月儿咯咯地笑,“哥,这小家伙真好玩,不似别的孩子那般无趣,鬼机灵得很”。
昃离瞥了昃巽一眼道:“你说什么呢,说话也不注意分寸”。
“这又没有别人,不碍事的”,昃巽看着小月儿的眼睛,总觉得有时候那眼神很特别,不像是个孩子该有的。
“大祭司,爻府的大小姐来找巽巫医”,一侍从来报。
“快请”,昃离说着,递了个眼色给昃巽,意思是人家倒是请你来了。
不一会,侍从领了个姑娘进来,正值二八芳龄,圆眼秀眉,樱桃小口,身材窈窕,鹅黄色的衣裙,青丝挽在两侧,二枚翠色珠钗插着,小脸因赶路的原故微微发红,却不掩忧郁之色。
“卿儿师妹,你怎么来了”?昃巽起身问道。
“巽师兄,不好了,岐侯派人来府上,说是让我们收拾东西限三日内搬出府去”。
“什么”?昃巽惊讶之余很是气愤。
“确是岐侯派的人么”?昃离问道。
“来人说是奉岐侯的旨意,有诏令书”,爻卿回答道。
“巽,你先随爻姑娘回去看看,切不可冲动”,昃离吩咐昃巽道。
“好”,昃巽二话不说,拉着爻卿便走。
昃离让人唤了孟娘来了,将小月儿交给她,只身进宫去了。
王宫的御策殿里,昃离见白岐正埋头理政,便在一旁的圈椅坐下,待白岐得空档,起身走了过去,道:“岐侯莫要太辛苦才是”。
“大祭司,你什么时候来的”,白岐露出惊呀的表情,似乎是真的才发现昃离的存在一样。
“来了有一会了,看岐侯忙于国事,不敢贸然打扰”,昃离微微一笑,很是客气。
“大祭司,有何要事,请说”,白岐对于昃里的恭敬知礼很是受用。
“岐侯,圣医师死者已矣,是否不必溯及既往呢”。
白岐怎么会不明白昃里的意思呢,可内心对于鄢莫彤的突然离世深感痛心,郁结于心便将一切罪责都压到圣医师爻道臣身上或有不妥,但自己真的需要一个对象来发泄一下,过后也有些不安,可居然这么多人反对,积蓄已久的叛逆感再也压不住了,或者说是不愿意再克制。这些年代理政事并非自己喜好,却又不得不做,做的时间长了有些东西就滋长进了骨血里,越来越沉浸于权利带来的快感,可每每也会受人压制不得自由,这种被束缚的枷锁扭曲了自己,许多不得已为之的背后都有着极不甘心的怨愤,在证实鄢莫羽已经离开后,这种情绪就如同洪水猛兽狂涌而来,挡不住了也不愿意去挡,就想任它肆掠一把。
“这种小事,也劳烦大祭司过问么”,白岐不悦的情绪尽显,语气也生硬了些。
昃离一听有些讶异的看了白岐一眼,脸上却不形于色,想想便了然,对于眼前这个人以后怕是要重新认识了,“岐侯若认为是小事,那便是吧,只是这圣医师爻道臣生前与我颇有些交情,如今他已去,剩下一屋子家人亲眷,自当照拂一二,还请岐侯给个薄面,留她们一个安身之所”。
白岐听得昃离如此说辞,也心平气和了些,想来大祭司昃离言语间很是知礼,他的请求也不过分,也不便薄了他的颜面,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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