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怎么这么烫,莹叶姑娘,你能不能帮我去请大夫来,阿九发烧了。”
冯萍儿抱着女儿,急得乱窜。
“可是——”
莹叶往门口看了看,有些迟疑,奶娘已经喂完奶离开,本来守在门外的侍卫,因为冯萍儿说门口有人影跑过,也去追赶了。
眼下就只剩下她们两个大人。
若是自己也离开。
万一出点什么事。
“求求你了,莹叶姑娘,阿九的头真的烧的好烫。”冯翠儿泪眼朦胧的朝她跪下。
“好吧。”
莹叶一咬牙,转身跑开,准备速去速回。
她走后。
冯萍儿余光瞟了一眼窗外。
树干后面,孙杰台的身影若隐若现,在莹叶离开后,终于无所顾忌的现身,一步步朝屋门走来,机会只有一次。
自己绝不能错失良机。
“阿九,下辈子投个好胎。”
她闭上眼睛。
高高举起女儿,重重往地上一砸,有襁褓隔着,只听到一声闷响,甚至传不到屋外,她甚至来不及回想,亲手摔死女儿是什么感受。
低头匆匆扫了一眼。
公主殿下说的没错。
阿九乖巧。
乖的连死去时都安安静静,不肯给自己的亲娘添一点麻烦,她伸手探了探女儿的鼻息,没气了,在意识到这点后。
心脏抽痛一下的同时。
也不由松了口气。
她以前从未杀过人,没想到第一次杀人,就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更没想到,会如此轻松。
阿九死了。
殷宁昭才会怒不可遏。
才不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毕竟费心演了三个月,谁会相信,一个亲生母亲,会杀害亲生女儿呢?她准备好的戏,终于能够上场了。
“吱呀”一声。
孙杰台脸色难看的踏进屋内。
一抬眼。
便看到阿九安安静静的“睡”在不远处。
怎么会放在地上?
“砰!”
躲在门后的冯翠儿举起花瓶,重重砸向孙杰台的脑袋,然后,就看到对方虽然摇摇晃晃,却并未倒下,反而在慢慢转过身来。
只是动作非常慢。
她拔下簪子,正准备再来一下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动作,将簪子藏在掌心。
“是你!”
孙杰台回过神。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高高扬起手,一巴掌将冯翠儿打倒在地,然后忍着头疼和眩晕,对着冯翠儿重拳出击。
恨不得将其生生打死。
打吧!
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
冯翠儿被打得七荤八素,感觉身上的伤差不多能够取信于人了,眸中闪过狠色,刚要举起手,将簪子插进孙杰台脖子的时候。
“哇啊!”
旁边的襁褓里,忽然传来撕心裂肺啼哭。
没摔死!
她瞪大眼睛。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是什么人!”
莹叶忽然推门而入,见此情景,先冲过去将阿九抱起,等看清骑在冯翠儿身上的人后,不由后退半步:“驸马爷?”
“来人呀,快来人呀!”
她抱着孩子。
一边往院子里冲去,一边大喊,此处离举办宴会的地方并不算远,没过多时。
殷宁昭、殷彩,还有前来赴宴的文武百官,以及他们的家眷,全都涌了进来,好在此处的院子够大,地方够宽敞。
“怎么了?”
殷宁昭差点没挤过后面看热闹的。
“公主,驸马爷他——”
怀里的阿九一反常态,被人抱着仍然啼哭不已,莹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又惊又恐的指向屋内,只觉得驸马爷疯了。
“公主救命!”
冯萍儿浑身是血跑出来。
跪在殷宁昭面前,抬头凄厉的哭喊:“他说要为母报仇,差点摔死阿九,我拼命阻拦,也差点被他杀了。”
什么?
不仅殷宁昭。
后面看戏的官员、女眷也惊了,因为殷宁昭之前的而宣传,刘氏这个奶奶,要溺死孙女的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尽人皆知。
所以此时听说孙杰台要摔死亲生女儿。
他们觉得此人心狠手辣,天人共愤之余,竟也对这个事实接受的很快,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胎记!”
“他发现了胎记!”
冯翠儿趁着众人讨论之际,急促的小声说道。
怪不得。
殷宁昭明白过来,她之前一直不确定,孙杰台是否知道他的好友,也就是阿九生父身上有胎记的事情,但眼下看来。
是知道的。
所以在看到阿九身上的胎记后,立刻反应过来,冯翠儿给他戴了绿帽子。
才会怒不可遏的要杀了这对母女。
可笑。
他用妻子的嫁妆,去花天酒地、捧花魁时,不想着也有戴绿帽子的一天,将冯翠儿当做物品,让她陪狐朋狗友过夜时,不想着也有戴绿帽子的一天。
眼下真戴上了。
也不知有什么好气的,真论起来,自己头上的绿帽子,戴的可比他多。
“贱人,你敢跑!”
孙杰台跌跌撞撞从屋内走出。
因他的杀女恶行,后面一众官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这种伤天害理的禽兽,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发狂,攻击他们呢?
唯有令狐池。
虽然跟着众人后退,目光却往冯翠儿手上瞥了一眼,若有所思。
“堵上嘴,压下去!”
殷宁昭面容冷酷。
不管怎样,阿九的真实身世不能暴露出来,生母出身青楼,若是再加上一个父不详,等这孩子长大后,流言蜚语会压死她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孙杰台。
高官厚禄养了你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下去不好吗,非得跟阿九一个女婴过不去,那本公主,也只好跟你过不去了。
“呜哇呜哇!”
回过神来。
听到阿九大声啼哭。
殷宁昭瞳孔一缩,抓住冯萍儿,着急的问道:“你刚才说阿九差点被孙杰台摔死?”
“是。”
“去皇宫请太医,快!”
殷宁昭转头,厉声喝道。
人潮散去。
令狐池摸了摸下巴,眼珠一转,不动声色的避开人群,朝着孙杰台被拖走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