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胎04

一次所见，简直闻所未——谁！？”

    姜姒悚然一惊，伸手便将桥姬护在了身后，半截唐刀出鞘！

    不远处那名阴阳师，身着天青色里衬狩衣，配着乌帽。他身姿卓然，俊美容貌在黄昏的日晕下恍若仙人。正像是看不见桥上人们惊讶指点的目光一般，阴阳师微微眯着眼，嘴角含笑，见着了姜姒，便径自自湖边踏进了冰冷的湖里，像是丝毫感觉不到湖水中的妖鬼撕扯着他的袍角，就像湖水冲刷不去他给姜姒带来的心理压力。

    虽然即刻便被控制，姜姒的右手手指仍是不受控制的颤动了几下，这是先前被法阵所噬尚未退却的后遗症。便是姜姒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异国道士，着实咒术了得。

    桥姬被她拦在身后，遮得严实。她先是有些害怕，然而见半晌不曾出事，便因好奇探出了头，看清了人便忍不住小小的“呀”了一声。

    桥姬在姜姒阻拦不及的视线中，轻快地向阴阳师跑去，直到阴阳师离她不过三步，方想起礼仪规范，生生停住了脚步。但她仍然十分高兴地对阴阳师道：“晴明大人，是你呀，你今天也是来布置结界的吗？”

    阴阳师在这里见到桥姬显然十分惊愕，然而他掩饰的很好，不过一刻，便又恢复了微笑的模样，笑着回答桥姬道：“是呢，藤原殿下。”

    桥姬闻言怔住，嗳了声：“晴明大人，你以前不这么叫我呀。”

    安倍晴明眸光微闪，却仍未改口，反而对桥姬温声道：“藤原殿下，我有事想同您身后的姬君商讨，可否替我引荐一二？”

    桥姬道：“您要见姜姒大人？好呀，姜姒大人正头疼抓妖怪呢！晴明大人你这么厉害，要帮帮姜姒大人呀！”

    晴明笑着应承，看着桥姬像只蝴蝶般又飞到了姜姒身边。姜姒的眉头扭得很紧，看得出来她十分想要拒绝，但最后，她仍然走到了阴阳师的面前。

    阴阳师温声道：“鬼差殿下，日安。”

    姜姒即刻握紧了刀，嘴唇几乎抿成了直线，半晌才吐出一句：“你知道我是谁。”

    阴阳师却是笑了笑，他扬了扬手，一只羽毛艳丽的鸟儿自空中飞过。他看着鸟儿，云淡分清道：“在下或许不才，分不清人鬼妖魔。但若连鸟羽也分不清，那只能说这个人，什么都不是了。”

    姜姒眯着眼打量了身前狩衣乌帽的家伙半晌，方肯定开口：“你见过鬼神。”

    阴阳师忍不住微微一笑：“少年莽撞冲动，因一时意气闯入彼世……想来也是能被原谅的吧。”

    姜姒哼了一声。

    姜姒道：“你有何事？”

    阴阳师却未直接回答，反而提起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今日阁下放走妖魔，可知这妖魔逃笼会做出什么事端？”

    姜姒皱眉，并不答话。

    阴阳师便继续道：“这玄雾以人生气而活，我虽不知阁下放走它意欲何为，但在阁下目的达成之前，已被重伤的妖雾为求存，必会伤及大量平民。”说着，阴阳师抬眼紧盯着姜姒，“敢问这些平民何处冒犯了殿下，平白招来这等无妄之灾。”

    姜姒眉梢皱地更紧。她平静地回看安倍晴明，半晌方淡淡道：“你托了桥姬让我来，就只为问这个？”

    阴阳师的眼眸略沉。

    姜姒却是冷冷道：“如你所说，我是鬼神，你们人类的情绪，我不懂，也没法懂。”

    姜姒言毕，也不愿与这名伤了她的阴阳师多言，转身便与走。然而她在水中不过行了一步，身后阴阳师的声音便平平静静传来。

    “人类的感情，阁下以为我与您所讨论的，竟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东西吗？”

    阴阳师淡淡抬起眼帘。

    “玄雾我已经除去，无论姜姒姑娘想要做什么，现今都无力回天。”

    姜姒闻言，愤然回首，拔刀出鞘！

    “竖子尔敢——！”

    安倍晴明出手如电，手中的蝠扇毫不犹豫压住了姜姒出鞘一截的长刀，唇角虽笑但笑意半点不曾达到眼底。

    阴阳师道：“姜姒姑娘，想达到你的目的，如今你已没有第二个选择。”

    “——大唐的鬼差为何会来到平安京？若是您不肯据实相告，接下来任何您想要饲养的妖魔，我皆不会令它活过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