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 出征

    天刚亮，牛满屯从干草堆里爬了出来。用力搓了搓眼角的眼屎。在地上摸起一个陶罐端到嘴边喝了两口水。冰冷的水灌了肚子里进去，早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冻硬了的牛满屯，就觉得心窝里的最后一口热气儿似乎也被冻住了。

    牛满屯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免得头碰到地窝子的屋顶。因为他在修建的时候，牛满屯小心的把屋顶修成了双层的。从外面看，他的得跟普通的地窝子都是一样的。但是人在里面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个地窝子里面比其他的地窝子要矮一点。这两层房顶之间就是牛满屯的储藏室，里面藏着他保命的粮食。

    牛满屯去年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上面考虑到他们刚从明国过来，什么都没有，所以还是给他们分配了一点粮食。好让他们自己有力气活下去。

    可上面发下来的那点粮食根本就不够吃的。真正让牛满屯活下来的是运气！牛满屯在入冬前找到了四个老鼠洞。在那四个老鼠洞中，牛满屯掏出了一百多斤粮食和各种草籽。这些都是老鼠过冬的储备粮。结果连他们自身一起都变成牛满屯的食物。这才让他熬过这个艰难的冬天。

    即便是牛满屯再饿，他也是每天只吃一点粮食，痛苦的的度过寒冷的每一天。还硬是从嘴里节省出来了几十多斤粮食。这些粮食就藏在两层房顶之间。所以牛满屯现在瘦的就像一个带皮的骷髅。

    牛满屯从另一个瓦罐里摸出五块黑乎乎的果子干。犹豫了一下，他又扔回去一个。他慢慢的把四个果子干一片片的放进嘴里，花了很长时间才吃完。这些果子干是他负责看守的那片林子里产出的沙果制作的。非常酸，是他交完了定额后，用剩下果子制作的。用来饿的时候哄一哄肚皮。但这些就是他今天的早餐了。

    牛满屯吃完了早餐，他先整理好了他睡觉用了一大堆干草出去晾晒。这些干草都是他特意挑出来的。他没有钱买被子，也没有办法弄到皮子，每天只能钻到草堆里睡觉。所以这堆干草对他来说很重要。要不然这个冬天很难熬的过去。

    收拾完了干草，牛满屯在在墙都缝里掏出一把斧头别在腰上。然后又从墙上摘下腰刀挂在腰上，这才走出了地窝子。

    不要小瞧他宝贝斧头。这把斧头现在是牛满屯的重要财产！当初他离开家的时候，他爹分给他的有二两银子，这些银子他都没花而且藏得很好。这把斧头就是他用仅存的二两银子换回来。有了这把斧头，他才有充足时间修建地窝子。要不然的话他恐怕会被冻死。而且如果没有付这把斧头的话，他在入冬之前也掏不了四个老鼠洞。他是不敢用自己的腰刀去挖的。因为上面的人明确告诉他，那把刀必须保护好。如果刀子生锈了，或者有了意外磨损，他就要吃鞭子。如果刀丢了他就死定了。

    去年的牛满屯为了熟地种了一些黄豆。收成肯定不好，但比预想的要好一些。秋收后他把那些黄豆全部卖掉了，又把杆烧成灰洒在地里，还挖了些塘泥一起拌了进去。随后他买回来不少麦种。那些麦种他都仔细跳过，每个都颗粒饱满，希望今年能有个好收成。

    牛满屯平日为了减少消耗是不出门的。他今天出门是想设些套子，好抓几个猎物回来。牛满屯出了门，从门外的一个架子上摘下不少绳索开始往身上盘弄。说实话以前牛满屯还真没接触过设套子这个事情。这是他到了东北之后新学到的。

    他是手里梳理着绳子，心里在盘算着今天能否套到猎物。就是套到了猎物也不能吃，要晒干了等到春耕的时候才能吃。马上就要春耕了，如果那时候肚子里没有油水的话就没力气干活。那样地里就没有好收成，到冬天的时候又要饿肚子。

    中午时分，牛满屯把套子都设完了。他今天运气很好，在回来的路上找到不少冒尖儿的野菜。到家后他小心地数出了一些粮食，碾碎了连糠带粒的都扔进瓦罐里，连同野菜一起煮。等粥煮的烂烂的，他才用一柄木勺子一勺一勺慢慢的喝。每一粒粮食在他嘴里都要被嚼得稀烂才咽下去。在他的印象中，这样吃的话能维持的更久一点，不会那么容易肚子饿。

    喝完粥牛满屯休息了一下，感觉自己有力气了，就去摆弄外面的一辆鸡公车。鸡公车是牛满屯自己做的。作为一个合格的农家子弟，多会几种手艺是非常正常的事。因为缺乏很多工具，这辆鸡公车坐的粗糙了一点。但是看起来就就很结实。牛满屯想着农闲的时候有辆车，就可以辛苦一下去做脚夫。多少能挣点钱粮回来。

    他摆弄一个下午鸡公车，勉强出了个雏形才放下手。傍晚时分，牛满屯去远处的林子里转了一圈。结果他很失望，因为套子什么也没套到。就在他思考今天是吃晚饭还是不吃晚饭的时候，他就听见村子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牛满屯立刻拔脚往村子里赶去。因为村长说过，村子里有事情的话要赶紧来。万一是上面派发任务赶不上的话就要算罪过。

    牛满屯所住的这个村子很小，只有20几户人家。原来这些人家都是满人，剩下的汉军旗的人只有牛满屯和另外两个汉人。等牛满屯赶到的时候，他只看到了一个骑士的背影远远的离去。村子中央一群人正在大声议论什么？牛满屯来这里这么久，也懂得了不少满语。他分明听到了“打仗”和“大明”这两个字。

    村长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之后，说道：“大家都听见了。旗里面说咱们这个庄子要出六个人，三满三汉。汉人不说了，你们谁想去呀？”

    顿时一片吵闹声从人群中发出。那些旗人们都争吵着要去，仿佛战争来说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游戏。事实上也差不多。自从努尔哈赤起兵到现在鲜有败绩，所以他们每次出去作战总能抢回大批的粮食、布匹，还有女人和奴隶。所以这些旗人的作战热情十分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