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个时辰后，穆清携着环儿风风火火地往上书房去。

    一路走来，宫中婢子内侍见了穆清一如往日回避叩拜，可是穆清觉着，终究还是不一样了些。

    如今自己的身份，处在宫中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心中正疑惑为何母亲要自己保住程煦，按理说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

    迎面走来一个女子，身着缕金百蝶穿花对襟襦裙，外罩妃色大袖衫，臂上还搭着雪青色帔帛，挽着十字髻，头戴金丝八宝攒珠冠，全身上下明晃晃的。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丫鬟内侍，撑伞执扇捧香炉的一应俱全，气派十足。

    来人见是她，也不行礼，径直走上前拉着穆清的手，嘴角扯起几分笑意。

    “公主，多日不见了。”

    穆清抽回手极冷淡地出声，“徐良娣。”记住你的身份，见我还不行礼？

    霍起淮只比穆清小一岁，现今已是十七。前年太后替霍起淮安排了一场婚事，娶的是兵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徐佳榆，虽为良娣，可囿着东宫内除她外便无女主子，是以素日为人颇为骄纵。

    可惜两年无子，不然倒不知这女子会嚣张到何种地步，穆清历来看不惯她。

    “公主，我本想着你这一嫁出去，日后要见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没想到你竟回来了。”徐氏说这话可没半分真心，眼睛里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穆清素来讨厌这般爱耍心机的小女人，也不打算和她虚与委蛇。

    打量了一番徐氏，冷哼出声，“我倒还轮不到你来取笑！”

    说罢再不肯给她面子，领着人便走。

    “公主，佳榆万万没有取笑之意啊！”这徐氏说得委屈，真是甚会做戏。

    穆清没理，加快了步子。心下懊恼着为何没坐了步辇，非要抄近道走御花园，撞上这个丧门星。

    “公主不必理会她。”环儿见穆清一脸不悦出声安慰。

    “我同她计较什么。”

    让穆清心里发愁的，是这徐氏都敢当面阴阳怪气，更别说是下面的人和宫外那些流言了，肯定更腌臜难入耳。

    环儿会意，也不再言语。

    上书房。

    “殿下，公主来了。”李溯原是在太后跟前服侍的，霍起淮搬来东宫时也跟着来这边了，算是看着这二人长大。

    “嗯。”霍起淮仍是专注地批注着手上的奏折，头也没抬。

    李溯摸不透太子的心思，也不敢随意做主，只得候在一旁。

    “殿下，一刻钟了，公主还候着呢。”李溯小声提醒着正看着折子皱眉的太子。

    “公主身边人还端......”

    “便让她候着。”

    “喏。”

    “殿下，您就回去吧，那位正气着呢，今日怕是不得见了。”

    李溯低声劝着小公主，也不知这两位今日怎么了。平日里难得殷勤的，亲自带人送汤来了，却被素日宽厚惯了的拒之门外。

    “他不想见我？我还就不伺候了，惯得他这个毛病！”

    “唉哟，我的小祖宗，这话可说不得。”

    穆清本就穿得单薄，春日里的风吹着，连打了几个喷嚏。不料这厮竟还端着不见，拖了许久又说见不了，一时气极管不住嘴原形毕露。

    宫门外的人一时面面相觑，连呼吸都不敢幅度大了，生怕这时候触了公主霉头。

    “公主。”环儿轻轻扯了扯穆清的衣袖。

    穆清自是知道环儿的意思，可话都说了，木已成舟。想着此行目的，心下又悔，涨得一张小脸通红。

    “李公公，公主原是考虑着春日干燥，特意着人炖了百花梨汤给殿下送来。不料殿下正忙着，便劳烦公公给殿下送进去吧。”

    “不麻烦不麻烦。”李公公见环儿这么说，心下松了口气。

    “公主，那咱们便回去？”

    穆清只得带着一干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去，心里想着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