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听到楼上的打斗声及枪声,平举着手中的霰弹枪,战术手电的灯光四处乱晃,夏折羽听着脚步声,心里默数着越来越近的距离,闪身移步出现在楼梯上,便对着两名匪徒一阵扫射,子弹横飞打在墙壁上,尘埃碎石乱射弥漫。
等一个弹匣打空,扣动扳机时撞针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死寂的餐馆中,两个匪徒已经浑身枪眼,倒靠在楼梯扶手或地板上,血液如瀑布水泊顺着楼梯流下。
一路快步下到底楼,夏折羽看见夏尔正坐在餐馆外的露天座位上,惨白纤弱的双手十指紧扣成锁,爱塔莱安抚着将夏尔抱在怀里,轻轻抚慰着她惊魂未定的绝望。
一个匪徒站在旁边,用手中的小勺搅拌着玻璃杯里的醇香四溢的咖啡。
“嘿,你要的咖啡……”那印度人看到一脸肃杀之气的夏折羽,视线下移,落在那还火药味萦绕的步枪上。
“别担心,我不是什么太坏的人。”印度人把盛满咖啡的玻璃杯放在夏尔面前的桌上,顶着鸡窝似的乱蓬蓬的发,满脸胡渣的国字脸庞满是历尽沧桑的皱纹,麻木不仁的冷酷无情,已经从他脸上褪去。
“我只是……”印度人接着说道。
“不想再这么错下去了,上帝……”说完,夏折羽倒从印度人的脸上,看到了无尽的忏悔之意。
夏折羽不相信,不完全相信,因为在他眼里,这片战火肆虐而过的死区,已经处在人伦道德尽丧的边缘。到处是无视社会,藐视法律的罪人。人们已经疯了,人们在堆积如山的死尸中已经丧失了理智,沦落在罪恶的天堂。
夏折羽眼神略微黯淡,顿了顿,食指从扳机上移开,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了爱塔莱和夏尔。
“她怎么样?”夏尔的双眼依旧涣散无神,夏折羽担心地询问爱塔莱。
“她有些惊魂未定,过一会儿就好了。”爱塔莱的双臂环住夏尔的头,埋在温暖的肩窝里。
“这里不安全,得立刻动身。”那印度人突然开口说道,说着还往霰弹枪里上了发子弹。
餐馆外的街道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印度语,波斯语,阿拉伯语,土耳其语,许许多多夏折羽听不懂的喊叫呼唤声迭起,一辆被简单焊接上许多钢板的皮卡出现在餐馆门前,伴着皮卡的是将近半百的持枪匪徒。
匪徒们指着夏折羽,凶神恶煞地不知道喊着什么,就举起了枪,皮卡后座上的固定机枪也调转了枪口指向四人,领头模样的家伙来到他们当中,隐隐约约散发着暗红光芒的双眼涣散失神,看见爱塔莱和夏折羽二人,便高举右臂再猛然挥下,匪徒们便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淡蓝色的护盾再次升起,从指间绽放的蓝色屏障如绚丽的烟花帷幕,枪声迭起,枪林弹雨都被挡在那绝对坚实的盾牌上,成百上千灼热旋转的弹头撞击在上只是激荡起渺小的微白涟漪,铜黄的弹壳从抛壳窗倾巢而出,向滔滔江水洒落大地。
灰白的发逐渐变得雪白,通透澄澈的蓝色宝石龟裂出痕,裂缝中,逐渐退散的冷蓝下是如血一般的赤红。
桀骜不驯的孤傲气场笼罩在爱塔莱周身,随飘舞的雪发向四周散发。
“散!”赤红的双瞳愈加血红了,血色的光芒闪耀,淡蓝的屏障四散而开,染灰不洁的衣摆随之摇晃。
皮卡被那股强劲的气道掀翻,在空中旋转,甩离那机枪手,砸入对街的那家商铺二楼。
匪徒们同那些士兵一般下场,做痛苦状一声闷哼便被击飞,歪头倒在地上或撞入落地玻璃窗的框架中。
长筒皮靴的脚步声自远处而来,铺满路面的深秋枯叶从那高大的人影前随开道的气流闪到道旁的人行道上。作旧深色的牛仔裤,粗野蛮气的黑色背心,莫西干式的短头,坚硬如刺的黑发微微翘起,簇成一团。
“挺有本事哈?但你这娘们儿打得过我吗?”那人的右手逐渐硬化,黑红的丝状物缠绕在上,并拢的五指延生出一柄骨质银亮的剑刃,黑红逐渐缠绕了整个右臂。
“肌体改造吗?”爱塔莱的嘴角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踩着碎落满地的玻璃渣,风衣的衣摆随风摇晃,雪白的长发下,赤红的双瞳看向呆愣在原地的夏折羽,眼中,闪过一丝寂寞的温柔。
“拿你练练手,也不错呢!”只是那一瞬间的迟疑蹙眉,只是那一瞬间风雪中的寂寞温柔,爱塔莱便转向那男人,诡秘的笑着,略微轻浮的语气中只有赤裸裸的冰冷。
那一刻的爱塔莱陌生而熟悉,夏折羽弄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一切就像是被封印了一般,就在脑海里,就在记忆的深处,可就是想不起最关键的一点,最关键的一段。
直到印度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夏折羽两下将夏尔背在背上,跟随着印度人走向餐馆的后门。
回过头,那白发飘逸的爱塔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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