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将你托付给我,要我以后为你寻一个好人家,无需大富大贵,无需功名显赫,只要那人一心一意待你好便好。我心中一直思量,需得如何才能知晓,对方是真心待你好,世人大多看上我侯门贵胄……”
虽是柳雨晴的家事,苏晴听来却如同身受,加之现在心底沉痛,目中立时便沁出泪来,动容道:“所以,舅父舅母,就故意对我冷淡……”
成国公点头道:“你果然是个聪慧的孩儿。徐家公子本是个极好的,当初也是你自己看中。可不知为何……许是你与他没有缘分吧。”
关于那徐家公子,苏晴已听人提过多次,只知道他曾与柳雨晴有过婚约,之后又退了婚的,其余的并不知晓。此时听舅父说来,自然无感。
成国公道:“对你冷淡,也是想让外人觉得,你并不受我看重,使你不至沦为世家大阀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可那日与你一番对谈,却让我觉得你这样的女子,或许就不该嫁个平凡人家。嫁个王爷,或许是个极好的归宿。”
苏晴说不出任何话来,最后听见的,是成国公说:“事已至此,便请你忘了慕白。就当是为了你舅父我,还有你的舅母以及嫂子,嫁给肃王爷吧。”
那日之后,苏晴日日呆坐房中。不是她想要坐以待毙,当真便嫁给朱瞻远,而是顾虑到自己若此时跑了,成国府必受牵连,所以要跑,也得是在成婚之后。她打定主意,反倒镇定下来,唯独淑儿还时常替她难过。因为淑儿打听到了肃王爷冷心冷面的名声,担心她家小姐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
苏晴却没想这么多。她欲执笔练字,但一想到那日,苏慕白在纸上写下她和他的名字,心中便是一阵泛酸。
此世,她与他当真难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婚期将近,房内堆满了朱瞻远派人送来的各种东西。算算日子,苏晴已有十多天未见着苏慕白了,就连孟婵娟也未曾见,反倒是舅父舅母时常来探望她。
这一日,孟婵娟竟然来了。苏晴见她许久未来,便知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与苏慕白之事,此时相见,她的心中便十分不自然,浑有一种做了小三的感觉。
孟婵娟待她仍是客客气气,却未如以往一般亲热挽住她的手,而是在桌前坐下,将一块白玉牌摆在了桌上。
这玉牌苏晴再熟悉不过,当初也正是因为它,跟了苏慕白回府。苏白有块一模一样的玉牌,也是如苏慕白般随身带着的。二者的唯一区别,是苏白的那块,其间尚有一道裂纹,而苏慕白的这块,则是真正的白玉无瑕。还是苏雪白的时候,苏晴就总爱抚摩着他腰间的这块玉玩。
苏晴目露疑惑,等着孟婵娟开口。
孟婵娟说:“慕白被父亲软禁在房中多日,就连早朝也一直未去上。他无法出门,便要我将此物转交给你。”
虽然这样的话很残忍,但苏晴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可有说什么?”
孟婵娟看了她一会,说:“他说你似乎很喜欢这玉牌,此物许是与你有些缘分。他向来带着此物不曾离身,今日送给你,希望能够代替他陪伴你,得保你的平安。”
苏晴执起那方莹白,想到苏慕白说这番话时的语气,眼窝便酸热了。却不知孟婵娟听这番话时,是什么样的感受。
“不要哭了。”孟婵娟道,“这世上比你可怜之人,比比皆是。”
苏晴闻言一惊,抬起头来看她。
孟婵娟说:“我知道他心中没我,当日娶我,也不过是因为二老看中我的贤惠本分。我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你。”
苏晴心中难过,更无从对她解释,“对不起……”
孟婵娟看着她,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苏晴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无意间,已深深伤害了这个曾经视她如姐妹的女子。可是,明明她也很痛呀。
苏晴说:“无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今以后,他都是你一个人的了。我会嫁给肃王爷,你可以安心。”
孟婵娟苦笑了一下,“你人走了,却永远驻扎在他的心里。而我虽留在他身边,却从未走进过他的心里。我在他心中的分量,还不及一只已经死去了的猫儿。他又怎么能算是我一个人的呢?”
苏晴怔怔说不出话来。
次日,孟婵娟又来了。苏晴看着她,很有几分意外。
孟婵娟说:“明日就是你出嫁的日子,我与你终归有过两年的姐妹情分。你也是个苦命的女子,我又何必为难你呢?”
“孟姐姐……”苏晴心中发酸,喉头也哽咽了。
孟婵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与她倚靠在一处。
后来,孟婵娟说:“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
苏晴说:“是什么?”
孟婵娟说:“你明明与他情投意合,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也许我会一时想不通,但过后想明白了,就算把大的让给你做,那也没有什么。”
“孟姐姐,不是这样的。”苏晴执了她手,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的世界,会变得,男人和女人都是平等的。一个男人,一生只能娶一个妻子,也只能爱一个人。那才是你昨天说的,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拥有一个人。能够分享的爱情,就不是爱情。我介入了你们的世界,但我真的是不小心的。我听说过一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你要记住哦。等我走了,你一定要努力抓住他的心,让他爱上你。”
“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拥有一个人么……”孟婵娟看着面前的少女,口中喃喃了半晌。
大婚前的最后一日,苏晴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将淑儿交托给了孟婵娟。她并不打算将淑儿也带去肃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