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洞的枪口指着,好似“嘭”的一声,他弱小的身躯就会倒地不起。
身后传来邋遢的脚步声,紧接着脖子被双油腻的大手死死地扣住,7岁的男孩全身止不住颤抖,眼中闪着泪光哀求着:“我不上学了,我求你,求求你,放了我!”
孙旧程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烟味刺鼻:“可我喜欢上你这稚嫩的小身子了,7岁的小男孩,一定很新鲜!”撕拉一声,男孩的衣服被撕碎,当着数十名持枪的保镖面,他被一次次屈辱。疼痛、不屈,只能打碎往肚子里咽。选择死亡吗?不,他不会死,不会可笑的自杀,他要好好活着,活出名堂,把欺辱他的人全部扔进地狱!
他要把他们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他迟早要把被其他人剜去的尊严,一一讨回!
七岁的孩子,被迫以罪孽的方式成长。
有了这件事做催化剂,如愿以偿上了学的他,每天扎根在书堆里,强迫自己背下每一本书,如果记不下来,他会烦躁的想杀人。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不是江景程先天的本领,而是他逼迫自己,进入自己设定的心理状态,才拥有的东西。
十年来,他用超强的记忆力,学完了研究生的课程,于是,十七岁的他,被学校送去美国读博,成为一介神话。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不可超越的诺亚方舟,没人知道,他曾是多么的……肮脏,烙印在骨子里的肮脏。
在美国读博期间,他进入FBI情报部门,在那里,他学到了如何搜集情报、处理情报、加密情报、销毁情报,甚至还钻研了犯罪心理学和微表情解读。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回国后,可以完美的收集孙旧程的犯罪记录,他会挖掘的,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最后,江景程因京城警局特聘破案专家的名号回国。那天,他站在世贸大厦顶楼,笑着俯视街道上的人群,蓦地有种翻身的感觉,很快,很快他就会扳倒孙旧程,哪怕揭露当年有关自己的丑事,也在所不惜。
可上帝跟他开了个玩笑。
回国一周后,他鲜少的回了家,他对家没有太多的情感,只是为了取回自己的东西,这些东西他本可以丢弃,谁叫他是个念旧的人?
家中一如既往,父亲抽着烟,翘着二郎腿喝酒,母亲疯疯傻傻的把自己关在屋里。出于礼节,他喊了句“爸妈,我回来了。”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这时,父亲突然走进来,满身酒气,嘲讽道:“你真以为高贵了?别人不知道你当年被奸污的事儿,我和你妈可是一清二楚,快给点儿钱贿赂贿赂我们,否则,嘿嘿……”
江景程笑的很灿烂:“呐,说吧说吧,我不介意的。”
“你个不知耻辱的东西!”江父突然扑过来,江景程借势往旁边一躲,笑的像朵花,“爸,我没时间陪你玩。”
江父突然阴冷一笑,眼角皱纹层层叠叠:“唉,孩子,你是玩不过大人的。”
“你什么意思?”心中有些不安。
江父挑了挑粗重的眉,朝他身后扬扬下巴。
江景程了然,快速往前迈了一步,才猛地回头。没想到,身后的江母居然也上前一步,接着眼前一花,大面积的液体朝他脸上扑来,他本以为是热水,当感受到火烧火燎、针扎般疼痛时,他才知道突然出现的母亲手中拿的是什么……
硫酸!
他闷哼一声,跪在地上,死死地握着拳,眼底涌动着绝望。
“哈哈,就凭你,还想跟孙老板玩?你真是太天真了!你回国搞得那点儿小动作,他早就知道了!他说,只要用硫酸毁了你的容,就会给我们一大笔钱!哈哈哈,孩子,你就尝尝真正的地狱滋味吧!”江父哈哈大笑后,又阴惨惨的说,“顺便提醒你一句,孙老板给的这瓶硫酸,既不会让你死掉,又不可能让你整容成功。”
江景程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嘶哑着问:“是,是你告诉孙旧程的?”
“是,就是我干的!”江父很爽快的承认,“很想找我报仇吧?不过,拿了钱,我就会远走高飞!哈哈!”
“她呢?”江景程指着蜷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江母,她像个犯错的孩子,呆呆傻傻的。
“任由她自生自灭,等我有了钱,我身边还缺女人吗?更何况是个精神病。”
“呵呵,你真的以为孙旧程会给你钱?”江景程突然笑了,他的脸已经黑化,每做一个表情,都会撕心裂肺。
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他顶着面目全非的脸,走到江父面前:“江秋,你真是天真,下了地狱,不要怪我哦,这都是您逼的。”
江秋傻了眼,转身就跑,他没想到受重伤的江景程,居然还有心思杀他:“疯了!疯了!”
跑到院子里后,江父脚下一滑,猛地扑倒在地。“呲”的一声,冰凉的刀子刺进左心几毫米,溅出几滴血,染红江景程白色的衬衫衣袖。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刹那间的宁静。
一支轻盈的羽毛,凭空而生,飘飘徐徐地落在江秋的后背上,宛如纯净的尘埃,天使的圣洁。江景程手握着刀,看着那根羽毛微微失神,猛地抬头,看到个外貌异常俊美的男人,弓着腰,朝他伸出手:“可悲的孩子,不如我们做来一笔交易。”
江景程愣神,许久没出声,他,居然被一个男人的美折服……
男人拥有单只羽翼,长而顺的羽毛包裹大片阳光,脸庞高贵圣洁,动作颇具优雅。他宛若画中走出来的神者,琉璃似的眼睛弥漫着忧伤,一言一行牵动他人的神经。
心底蔓延上阵阵委屈酸楚,即使被毁容也没有哭泣的江景程,在看到男人眼中怜惜时,无厘头的痛哭出声……
柔软的发,被双温柔的大手覆盖,江景程意识到自己失态,慌乱的擦掉眼泪,哽咽着问:“你,你是?”
男人揉了揉江景程的头发,转而触碰他脆弱不堪的脸颊,微笑:“我是,可以救赎你的人。”
又是一支轻盈的羽毛从天而降,江景程轻喃:“救、赎?”
男人张开手掌,接住那支飘落的羽毛,垂了眸,声音悲悯空灵:“对人类来说,不论养父做了什么,身为儿子都不可以弑父,不然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和道德的追缚,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的人是愚钝的,被冲动遮掩了纯善的人是可怜的。”他再次微笑,整个世界刹那间为他点亮,“所以,可怜的孩子,你需要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那支被男人接住的羽毛,轻柔地触碰在江景程火辣辣的脸颊上。冰凉的水润感游走在面部皮肤,疼痛感顿消,江景程摸摸脸,细腻的触感,他不可思议的惊呼:“你……”
男人抬起眸,轻笑:“我可以帮助你恢复容貌;可以帮助你杀掉你的养父、养母、仇人。作为一笔公平的交易,你需要忘记在人类世界的牵绊,成为我的店员,在那以后,不得随意进入人类社会、不许随意插手人类事务、合同有效期内不能违背任何命令。”
“……”江景程怔怔地看着他,“那你,究竟是什么?神吗?”
男人缓缓起身,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江景程微笑。四月的风是和煦的,阳光笼罩着男人修长的身躯,渡上层薄薄的金光。蓦地,一张纸,伴随着几片嫩绿的叶子,悄然飘落到江景程眼前。
“这是、什么?”
“店铺的位置,等你到了店铺,我会履行我的承诺。”
拾起落着嫩叶的纸张,低头扫视一遍,青省安远市暮城108街缘来店铺,皱了皱眉:“听说108街不是条鬼街吗?在那里不是经常有人莫名失踪?失踪之后又莫名出现,你……嗯?”
面前早已空荡荡的,没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