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瑶歌一行人冲着雍临方向而去,沿路上多有流民,破衣烂衫,面黄肌瘦,饿得颧骨高突。
一个年迈的老妇人还劝梦瑶歌:“孩子,听大娘的话,别去雍临了,旱灾太厉害了,城里没多少人了。”
“谢谢大娘,情况我早就知道了。”梦瑶歌悄悄将老妇人拉离人群,给她塞了几个馒头,老妇人激动得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也没带多少干粮,这些大娘就拿着吧。”雍临一带,别说粮食,野草树皮都啃光了,老妇人颤巍巍从梦瑶歌手里接过馒头,小心地将它们藏进包袱里。“谢谢,真的谢谢。”
梦瑶歌一直注意,怕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饥荒之年人们都饿惨了,见到吃的还不蜂拥而上。“应该的,大娘去赶路吧。”
这个妇人自己都自身难保,反而还提醒一个陌生人,身处危难却还念他人,难得的善心。
越近雍临,人便愈少,进入城里破落而衰败,甚至守城的将士都不知道往哪里去了,估计也早就逃了。
梦瑶歌一行人走在街上,空空荡荡的,偶有几个人也是逃窜而去。
梦瑶歌察觉语千神色有异:“怎么了,语千?”
语千皱眉,狠吸几口气:“尸体腐烂的味道。”一个在血泊中养大的人,自然十分清楚这味道,刺鼻腐臭。
语千这一番话,吓得习秋赶紧躲在梦瑶歌身后,习卉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一看就是强撑着。
梦瑶歌镇定自若:“饥荒死人,很正常的事,赶快出城,否则我们可要宿在城里了。”
这么一说,习秋推着梦瑶歌加快了步伐。梦瑶歌拍拍习秋的手:“不怕,有我呢。”
习秋松开手,虚弱地逞强:“我……我才不怕。”
梦瑶歌失笑,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姐,这尸体的味道……”
语千还没说完,习秋就大叫:“你不要说了,语千!”明明自己害怕,他还故意说这些。
语千拧眉,薄唇紧呡,一双眼睛涣散,似是在思考什么。梦瑶歌:“语千,有什么异常吗?”
得到梦瑶歌的首肯,语千开了口:“小姐,这尸臭不太一样,好像夹杂着一种我说不出的味道,总之,不是平常的尸臭。”
习秋堵住耳朵,可那些话还是钻进她的耳里,吓得她呀呀直叫。
纵使梦瑶歌心理强大,听到语千的话,还是心头一跳。这是个什么人,常年闻着尸臭,熟悉到刻入记忆,在常人的嗅觉里只是臭烘烘的一团,他却……
梦瑶歌指着前面的一处:“那我们就看看有什么不同。”
习秋瞪着眼珠子,难以置信,“我不要去!”梦瑶歌指着的地方,正是一具尸体。
梦瑶歌和语千上前查看,梦瑶歌大脑里飞速旋转,语千蹲下来想检查到底有什么不同,却被梦瑶歌喝住:“不要动!”
“他身有癞创,额心青团环绕,且身体并不消瘦非饿死,那么极大的可能是病死。”梦瑶歌脑海里闪现老妇人接过馒头时手上的癞疤,“刚才遇到的大娘身上跟这尸体有同样的症状,如果我没猜测错的话,这病是瘟疫。”
梦瑶歌大惊失色,刚才她看见老妇人的癞疤并没有留心,现在看来估计就是瘟疫。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本以为是饥荒所致,谁知竟是瘟疫祸乱。
梦瑶歌立马从怀中娶出帕子围在语千的脸上。“习秋和习卉,你们也赶紧像这样遮住自己的脸。”
“小姐,你呢?”语千忙把自己脸上的面纱扯下来,梦瑶歌连忙阻止。
梦瑶歌从衣服上撕扯出一块布料,围在脸上。粗布衣服不及丝绸,布料之间空隙比较大,而手帕用丝绸所制,看起来轻薄,实际上质地紧密,防护效果更好。不过,这些梦瑶歌当然不会说。
看梦瑶歌也戴上,语千才放下心。
梦瑶歌忧心忡忡,雍临的流民已经四散到各处,虽然疫情一事没有扩大,但这种情况也不至于上下全无知晓,究竟是谁隐瞒不报,隐瞒不报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沈伟坚持将雍临的流民抵挡在外,甚至不惜自己的名声,好像是已经得到风声。雍临县长为了自己的名声隐瞒不报这一条显然不成立了,不然隔那么远的越州都有消息,雍临县长的乌纱帽早就被摘掉了才对。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梦瑶歌抚额,模模糊糊间,把纵横复杂的关系网理了一遍又一遍,这才整理得了一个可靠的答案。如果真的是自己心中所想,这开元满朝该有多悲哀,梦瑶歌苦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