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莲不知从她身上哪里抽出一张画像来,递给黄菊问。
“呃,还真象。就是这样子。这是衣天树给你的?”黄菊望着她问。
“回吧,只要她好。”黄莲心情大好,几口就吃完了碗里的饭。
回去的时候丈夫吴德坐在煤油灯下,捧着一本泛黄的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回来了,水缸里的水没了。去挑缸水。”吴德的声音拖得长长的。
“好。”黄莲应了一声,走到里间屋。在里面屋挨墙放着一张架子床,这也是家里唯一象样的家具。她在床上坐了会,她的口发干,她从布包里拿出衣依的画象放进床下一个小木箱子里,才走出屋子。
“你吃晚饭没有。”她淡淡地问。
“没水了,所以没煮。”吴德头都没抬。
“哦。”黄莲哦了声便转身到院坝里挑了水桶。
镇上有两口水井,东头的井在清风小学旁边,距她们家不远,所以黄莲十分钟就到了。
月明风清,黄莲把吊桶放到井里时,心里一阵泛酸,她赶紧把脸扭到一边呕了几口酸水出来。静了静心,她才重新放下吊桶,把水从井里打上来后,她只觉得头昏眼花,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一桶水洒了一大半。她想也许自己病了,这水怎么挑得回去!她把身体靠在井边那棵黄桷树上歇息。
“呃,黄莲,嘻嘻,这大晚上了,还来挑水呀。”镇上有名的二流子王五,敞着衣服,露着干巴巴的胸膛不怀好意地凑近黄莲问。
黄莲没理他,把头扭到一边去。
“呵呵,这么漂亮嫁给跛子,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可惜!”王五转到黄莲的面前流里流气,一边说一边伸手在黄莲脸上摸了一把。黄莲使出浑身力气他把推了过去。自已也虚弱地摊坐在地上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要以为老子不晓得。婊子,你不是肚子里装了人,你会嫁跛子吗?全镇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装清高!什么东西!老子稀罕你就是抬举你了……来吧!”王五气势汹汹地冲上去把黄莲象捉小鸡一样提到了井后边的苞谷地里……
眼看着快到十点了,黄莲还没把水挑回来,吴德放下手中的书,走到院子里想她又是闹的那一出呢?在院外望了五分钟,不见人影,他吹熄了煤油灯,背着手跛着脚慢悠悠地晃到了井边。
桶在,人不在。怪!
“黄莲,黄莲!……”他连喊了几声,都没人答应,这是咋回事。他心里慌了,爬在井边往井里看,月光下几片树叶浮在水面上,看不清楚有不有人,他把吊桶放到井里不停地晃,井里好象没人。跑到哪里去了呢?
他空虚的肚子一阵咕咕乱叫,打满了两桶水,一摇一跛地挑了回去。一路走,一路犯嘀咕,难道跑到她堂姐家去了。不能罢,她到哪去了呢?管她三七二十一,吃饱了饭再说。
夜晚十一点,吴德吃饱了饭才跑到镇西找黄莲。因为天热,黄菊一家人还在院里乘凉。
“黄莲,黄莲。”吴德一进院子就喊了起来。
“叫啥,叫啥。”姐夫刘平手拿蒲扇在吴德的头上使劲敲了几下喝住了他。
“她没在你家呀。她到哪去了?”吴德两只眼睛在院子里乱转。“你的老婆,跑来问我,怪事?”刘平气咻咻地给他顶了回去。
“呃,吴德,你不在家里跑到这里干什么?”黄菊从外面摇着扇子走到吴德面前问。
“哦,我以为黄莲到你家里来了。”吴德说完仔细看着黄菊的眼睛。“嘿,这大半夜的,她会跑哪里去,你是不是打她了?”黄菊把蒲扇一甩,左手一下就把吴德的衣服领子给封住了。
“姐,姐,你放手,我没打她,没打,她去挑水,桶在井边,人不在了。”吴德急红了眼大叫起来……
“跳井了吗?”黄菊一听放下手就往外跑。
吴德和刘平也跟着跑了出去。
“黄莲,黄莲。”黄菊爬在井边对着井里大喊。
黄菊的声音在井里缭绕,一声接着一声,凄凉,嘶哑。镇子里不知哪家的狗也跟着狂吠起来,一时狗叫鸡鸣。整个镇子乱了。
一些人拿了火把在井口照着,有人拿了长竹竿在井里搅动,没有。吴德站到黄菊身后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说“我们分头去找。”黄菊转过身就给了吴德两个耳光,红着眼睛大喊“找不到人再找你算帐。”。
黄菊冲大伙鞠躬恳求道“求大家帮忙找找我堂妹黄莲。”
镇里几乎全镇都出动了,三五成群分头在镇东、镇西、河边,草丛,地里。
吴德跛着脚,没人和他同行,他一个人举了火把坐到井沿边,不时地叫一声“黄莲,黄莲。”
下半夜,找人的纷纷失望而归,没人愿意帮着再找了。黄菊不死心走到更远的下河坝找去。
晚秋的下半夜风夹着寒气袭在吴德身上,他始终在井沿边转。每当他想离开,内心就有一个声音叫住他不要走,不要走。他用手敲着自己的脑袋,跛着脚沿井边再一次查找。一只野猫呼的一声从井沿左边的苞谷地里窜了出来,接着是一声微弱的呻吟。吴德吓了一跳,他几乎是扑到了那块苞谷地里,呻吟声再起,这次他听清了,这是黄莲的呻吟。他寻着声音喊叫,“黄莲,黄莲。”当他掀开盖在黄莲身上的苞谷杆时,他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