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释放。
这一诏令对玄门众人来说并不意外,毕竟在他们眼里,轻暖一直都是圣尊的私生女。想来圣尊也只是略施惩戒,不会真的责罚她。
然而圣尊这一举动对轻暖来说着实出乎意料且让她捉摸不透。
别的不说,只她编造“美人骨”秘辛一事,这一条便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可他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下令放了她……
“你说,他到底是在欲擒故纵还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查到?”
轻暖站在廊前,伸手缓缓抚过光秃的牡丹花枝。半月而已,这里的花竟然全都已经凋谢了,只留下大片干枯的枝桠。
银色面具的黑衣男子缓步向她走近,在那片枯萎的花丛旁站定,眸光微闪,“不论是哪一种,你只需要记住,如今的我们,还不足以与他抗衡。”
“轻暖,我知道你已经等得太久。”他轻叹口气,伸手按住她肩膀,银色面具下的神色复杂难辨,“可是现下看来,我们除了等,别无选择。”
……
千冥殿中,轻暖对着玉座上那人缓缓一拜,“属下叩见圣尊。”
“无须多礼。”圣尊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视线紧盯着她,“夜轻暖,你可有事情瞒着本尊?”
轻暖后退一步,垂下头去低声道:“属下不知圣尊何意?”
“你不知?”那人轻笑一声,冷冷道:“你可想好了再回答。”
“属下不敢欺瞒圣尊。”轻暖抬起头来,不卑不亢,也不显惊慌,“上次秘辛之事,的确是属下疏忽,还未查明情况便私自下山,属下愿意接受惩罚。”
“本尊说的可并不是秘辛的事。”
他从玉座上起身,缓步走下石阶,在她面前站定,“本尊得到消息,说那被幽禁在云雾峰上的女子九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玄门少主,不过是有人冒名顶替。”
“夜轻暖,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一阵衣襟响动,她已跪在一旁,清冷的嗓音飘散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圣尊若是信属下,自然不会去听信那些捕风捉影之言。圣尊若是不信属下,属下便无话可说。”
“胆子倒是不小。”圣尊眯了眯眼,眸底闪过一抹精光,“本尊自然是信你,你且将你的额发撩起来。”
“是……”轻暖沉默半响,才抬起头来,缓缓伸手动作起来。
额前的发丝被撩起,露出光滑莹白的额头。额间赫然出现一抹梅花印记,殷红似血,明艳动人,却又带着一丝妖冶。
圣尊双眼微眯,朝轻暖靠了过来,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巴掌大的小脸,微有些失神的赞叹道:“本就是国色天香,如今多了这梅花印记,更是绝色。”
“呵……”他冷笑一声,捏在她下巴的手掌缓缓向下,“夜轻暖,你可真是好本事。”
手上渐渐用力,死死掐住她的脖颈,“信不信,本尊现在就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你。”
轻暖缓缓闭上眼睛,薄唇紧咬着,脸色一片苍白。
直到她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才冷哼一声,甩手将她掼倒在地,怒声道:“怎么都不为自己辩解几句,当真以为做了几日少门主,本尊便不会动你?”
“咳咳……”甫一被放开,她便连连咳嗽,大口喘着气,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溢出。
轻暖自嘲一笑,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圣尊若是信得过属下,属下自然是不需要为自己辩解。”
“本尊倒还真是想信你。”圣尊俯下身来,蹲在她面前,狞笑一声,“本尊就是奇怪,你额间何时有了这梅花印记?”
“咳咳……”轻暖大咳两声,缓了口气低声道:“属下正在修炼一种至阴至寒的武功,想来正是这个原因吧。”
“是吗?”他伸手捏住她下巴,微眯着双眼道:“是什么奇怪的功夫?本尊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暗香疏影。”轻暖猛地一抬头,脱离他的掌控,两眼死死盯着他,“圣尊若是不信,自然可以派人去云雾峰密阁内查看。”
“哈哈……”不料,那人却是一阵大笑,抬步走上石阶,衣袖一甩,俯身坐了下来。
“夜轻暖。”玉座上的男子俯视着她,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本尊当年幽禁她时,便在她体内下了蛊,你体内有‘离心蛊’是不假,可本尊却不知道那蛊虫是不是你自己种下的?”
“因为本尊种在她体内的仅仅只是子蛊,母蛊却在本尊身上。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本尊一验便知。”
子母蛊。子蛊随母蛊而生死,母蛊却不受子蛊影响。
原来竟是这样。
轻暖垂眸,自嘲一笑,紧握的双手已被汗湿,无端端的竟觉出刺骨的凉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