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步,握住晋殊的双手。
“你不必为了可怜我......”
柔嘉打断了晋殊未完的话语,握着他的手,依然是个五指相扣,她从未如此直白的在清醒的时候把埋藏多年的罪孽心思道个明明白白:“本宫是真心爱慕过你的。”
“是吗?姑且信你一回。”晋殊眸含星点,像风吹散了霜雪,像冰河开裂,像春季万物复苏,他回握住她,揽过她的身子,在她额间轻柔的一吻。
“你一定要信本宫,本宫年少爱慕皆是你。”柔嘉回吻住他,若是一个人死前都不明白个原委,死前都在被人瞒骗,到底是过于活得囫囵吞枣了。
“母妃察觉了本宫别样的心意,勒令本宫与你断绝往来,又同本宫布了局,父皇爱她敬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做了幕后的刽子手杀了其他皇兄,你和左相也只是母妃的棋子罢了。母妃替我求得了与子安的婚约,原先是要本宫嫁到左相府,在他们身边抓到证据亦或是伪造谋反证据,逼父皇动手斩杀,孰料你搅局,假借本宫手笔,令子安自请愿外放三年,推了我与他的婚约。于是母妃在追随父皇病逝前,假做昌明死局,助左相推了你一把,后面便是本宫的谋算,这盘博弈已然要落幕,只差最后一步……”
柔嘉顿了顿,晋殊手臂揽紧了她的身子,修长的骨节在她眼尾处细细摸索。
“最后一步,就是要我死,不是吗?”
他将死说得这般坦然,就好似在谈论一件很平常的事。
勾着唇角,温柔的替她揩拭眼尾的泪珠,薄唇带着炙热的温度吮吻她的眼角:“莫哭,今天是你们女孩儿的节日,可不能落泪。”
柔嘉的心骤然一缩。
今日是乞巧节。
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却是她和晋殊生死相离的日子。
到底是要决断的。
“能得此番话和这一颗泪珠,也不枉我来这凡世走了一遭,只是,到底没能和你去看流萤和双星,没能同你长相守……但愿来世你我能成个平常百姓,也不枉这世老天对我的苛责。”
“娇娇,愿你此生平安喜乐,往事无忧。”
晋殊拨弄瓶塞的手被柔嘉阻拦。
她红着眼眶,双手微颤:“三哥哥……”
“柔嘉,我不能留,莫哭了,哭得我心肝都碎了。”他的大掌穿过她乌黑的长发,让她侧耳听着自己腔子里那颗为她跳动的心。
“三哥哥,要我……要我,好不好……”
柔嘉紧紧抓住他的手,抬眸泛着泪花的双眼乞求他。
晋殊叹了口气,到底是应了她。
“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晋殊自我调笑,柔嘉娇嗔了他一眼,他眉眼笑得弯弯的,山川河流都比只不过的温润俊秀,拂过她僵硬的四肢百骸,将她一寸寸燃烧。
晋殊小心的护着柔嘉腹中的孩子,尽量不让自己压着它。
一手拂开鬓发,细碎的吻落在她酡红的面上,将她鸦睫上的泪珠一一吮到唇腔中,是淡淡的苦涩。
柔嘉终于哭了出来,泣音转了个弯:“三哥哥……”
晋殊沙哑着嗓子,在她耳畔轻昵:“娇娇,我在,,,,,,”
之后,他扶起她汗湿的身子,为她穿上褶皱的朝服,笨拙的为她描眉梳妆挽发。
眉眼始终噙着笑意。
他将她送出了牢房,端的是一派明月清风,缓缓下跪,向她行礼:“罪人晋殊,愿长公主昌乐平安。”
晋柔嘉藏在袖袍里的手攥紧成拳,不再看他一眼,转身仓皇而逃,只字未留。
当晚,宗人府急报。
白身晋殊陈上罪己书,服药自尽。
“嘶——”
“殿下恕罪。”
婢女匆忙跪下,手中还扯着长公主的一缕发。
“无事,退下吧。”柔嘉皱眉,摆了摆手。
晋昌明闻讯赶来,见着她泰然自若的抄写佛经,也只是叹了口气,吩咐人厚葬了。
晋柔嘉剪下自己的一缕发,和从晋殊那里偷来的发缠绕在一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