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郡,太守府。
夜已深沉,惨烈的厮杀声渐渐远去,几不可闻,嘈杂的武陵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如同一锅沸腾的开水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刘禅静静地伫立院中,轻轻解开脖间的衣结,顺手将身上的披风交给绿耳,任夜凉如水,寒意袭人,难掩男儿心中的热血。
在院子里走了几个来回,刘禅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静下心来分析着目前的形势,不一会儿,战后的统计结果也报了过来。此战虽然双方强弱悬殊,但毕竟对手是东吴名将,手下俱是百战精兵,吴军二千余战死,其余五百人投降,蜀军也伤亡一千余人。当然战报肯定会有一些水分,难免有些将士杀红了眼,把不少无辜的百姓也砍了作为战功,但估计也相差不大。
蜀军从永安到武陵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坐了那么久的船,甫一上岸,又是一场鏖战,虽然战胜后士兵们神情很是兴奋,但也掩盖不住极度的疲惫。刘禅注意到左右脸上的困意,命冯习张南二将前去将粮仓武库封存,又传令李严将东吴降卒收拢,好生安置城内百姓。待左右将太守府略作收拾,刘禅就近找了个房间,也躺下休息了。
一路奔波,又要谋划荆州,极耗心神,劳累了一天的刘禅躺在柔软的床褥上,舒爽无比,闭上双眼,顿时睡意袭来,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今晚真是睡得格外香甜,刘禅竟然打起了微弱的鼾声,或许真是累坏了吧。
绿耳全身着黑,被同样黑暗的夜隐去了身形,只一张脸清晰可见,轻轻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绝美的面容在夜深人静时独自绽放。她轻轻抚上脸颊,似乎能感觉到上面的温度,微微有些燥热,不知何时,少女一颗沉寂已久的心开始悸动起来,向着生活重新展现生机。
绿耳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床前,凝视着男子明亮的面孔,想了很久,父亲蒙冤下狱,罪连家人,自己被贬为奴,不得不加入暗卫从事谍报工作。从此,少女的双手沾满了血腥,关上了内心深处的大门,面对这冰冷的世界,冷眼旁观。但是这一年来跟随殿下办事,刘禅再也没有让她去接触那些暗中的事情,好像纯粹把她当成了一位侍女,对,顶多就是一位能够联络暗卫的侍女。
想到此处,绿耳不禁恨得有些牙痒痒,刚想去拧拧眼前男子的耳朵,却见到刘禅安睡的面庞露出害怕的神情,身体无助地蜷缩成一团,止不住地发抖。绿耳轻轻笑了,年轻的帝王本质上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外面的蜀军不会想到他们的君王竟然正在做噩梦吧。
刘禅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刘备又刚刚故去,这一双稚嫩的肩膀不得不挑起复兴汉室的重任。两人相似的命运,不禁勾起了女人天生的母性情怀,绿耳俯下身去,温柔地将刘禅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一个梦罢了。”
睡梦中的刘禅,迷迷糊糊地感到身边的温暖,转身紧紧抱住了丰满的娇躯,挪了挪头部,枕在了高耸入云处,如同小时候一样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享受着那种母性的呵护与温暖,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嘴里犹自嘟囔着:“猫儿,别过来,别咬我。”
绿耳有些气急败坏,低声骂道:真是好色的主人,又觉得可笑至极,“堂堂蜀汉皇朝的帝王,五万大军的统帅,在梦里竟然会害怕猫咪!”绿耳浅浅一笑,一对小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低头望着怀中的男子怔怔出神。
就在这一刹那,门口处传来轻微的响动,只见一道匹练般的刀光直向着刘禅的床榻急劈而來。绿耳大吃一惊,只是右手压在刘禅身下,身体的反应已然慢了一拍。刘禅听到屋内动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正好看见绿耳对着他凄然一笑,转身向那刀光迎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绿耳就要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刘禅的脑海里飞快地闪现出穿越以来的点点滴滴,大叫一声,跃上前去,将绿耳挡在身后,左手用力握住锋利的刀刃,任鲜血不停地洒落在地上。绿耳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了愣神,终于反应过来,娇喝一声,整个人如同利剑一般杀向刺客。
那刺客怒哼一声,也不多说,松开刀柄,反手就是一蓬银芒,密密麻麻的淬毒针头朝着刘禅疾飞过去!幸亏经过前段时间赵云的特训,刘禅本能地一闪,侧身躲过银芒,不退反进,身影一晃,已经站在刺客身后。只听见仓地一声轻响,腰间宝剑瞬间离鞘而出,架在了刺客的脖颈之上。
刘禅神色冰冷地质问道:“老实交代,谁派你过来的?”淬毒的针头掉落在地上,将地面烧出一个个小洞。刘禅心里一阵后怕,要不是刚刚自己反应及时,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刺客冷哼一声道:“你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刺客声音沙哑,似乎在故意掩饰自己的身份。
刘禅从刺客身上闻到一阵香味,愣了一下,低头嗅了嗅,奇道:“怎么身上这么香,莫非你是个女人?”
说着,故意伸出鼻子,在身上闻来闻去,体香很淡,是那种淡淡的茶花幽香,若不是离得这么近,可能还闻不出来,不由得凝眸看去,紧蹙的眉头遮不住那成熟女人的风情,笼罩的黑袍掩不住她细腰肥臀的身段,刘禅就是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出来,这刺客是个女人,还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果然这刺客被刘禅一阵狂嗅,弄得浑身不自在,玉容绯红,羞得埋下头去,忍不住呵斥道:“你,你这个无耻小人!”
“还不老实交代?”刘禅嘴角突然扬起一抹冷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住了,他淡淡地开口道,“我还有更无耻的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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